众人趴在牢房的铁棍上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沾着黄泥,挽着裤腿的黑裤子,肚子上肥肉乱颤的中年胖子走了进来。
那人挨个打开牢房的大门,把里面的瘾君子放了出来。
白英明告诉众人,他是牢房的看守头子,名叫刀三子。
当刀三子打开张竹等人的牢房时,张竹没好气地问了句:“干啥呀?”
“哪那么多话呀?”刀三子伸出比张竹粗两倍的胳膊,把他拉了出来。
张竹身材瘦瘦的,在刀三子面前显得像个竹竿似的。
这一拉直接让他踉跄了几步,险些倒在地上。
张竹眼睛一瞪,扬起拳头就要往刀三子脸上砸。
“张竹。”松九叫住张竹,和李平江一前一后地迈出牢房,对他摇了摇头。
没等张竹回应,刀三子就已经一把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拳头,硬生生把他推到了墙角。
“都到这儿了还装啥呀?”刀三子噘起肥厚的嘴唇,厉声喝道。
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瘾君子的目光。
由于力量悬殊,张竹的拳头被刀三子攥得隐隐作痛。
张竹舔了舔嘴唇,面无惧色地问:“你叫啥名?”
刀三子自报家门。
张竹咬了咬牙,瞪着凌厉的双眼把脸往凑近刀三子,冷冷地说了句:“咱往后看。”
说完他抖了两下胳膊,把拳头从刀三子掌心里挣了出来,径直走到人群当中。
“哎。”白英明在身后叫了刀三子一声,朝着张璐怡扬了扬下巴,问道:“她不用去吧?”
刀三子转头看了看缩在角落里,满眼恐惧的瘦弱张璐怡,皱了皱眉哼道:
“小女娃留这儿。”
一旁的张竹还在眼神冷厉地凝视着他。
若是他今天让张璐怡也出来干活,说不定张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张璐怡松了口气,眼神担忧地瞥向张竹。
“赶紧走!”刀三子一声令下。
所有瘾君子全都涌下了楼。
张竹等人也在其中。
当走到电梯门前的时候,张竹驻足看去,好像在暗暗琢磨着什么。
这时白英明的声音打断了他:“这个你就别想了,除了黑玉成来其他时候压根就不动。”
张竹转头看向下楼梯的白英明,最后看了一眼电梯,也跟了下去。
众人来到楼下,室外的阳光瞬间刺得众人眼睛生疼,闭起双眼往后躲。
“快点走。”刀三子使劲推了一下张竹的后背。
这一推可出了事。
张竹趔趔趄趄地撞了几个人之后,一个没忍住转身对着刀三子的裤裆就是一脚。
“啊——”刀三子弯腰捂着裤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半天也没缓过来。
松九见状,上前抓着张竹的胳膊晃了晃,“我不告诉你忍着点吗?怎么不听话?”
张竹没有理会,梗着脖子指着刀三子的鼻子怒喝:“最烦别人推我,我自己会走!”
松九等人都看得出来,张竹这是因为刘永焕兄弟五个死了,不能为他们报仇而憋了气。
现在的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如果让他抓住机会,没准连黑玉成都在劫难逃。
刀三子面目狰狞地捂着裤裆,缓缓倒在地上。
嘴巴只是大幅度地张开然后合上,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瘾君子们见此一幕,纷纷看起热闹开始议论起来。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一阵犀利且杂乱的叫骂声:“都他妈挤门口干什么呢?”
听到声音,瘾君子们不敢继续停留,赶忙来到院子中央集合。
张竹等人扭头看去。
只见监狱院子里满是全副武装,手里端着AK的小弟。
透过人群望向敞开的大门,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几辆黑色卡车。
“说的就你们,没长耳朵呀?”一小弟用枪口指着张竹等人。
张竹瞥了一眼地上的刀三子,转身带着松九、李平江和冯阎走向人群。
来到白英明身边,白英明对着张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在小弟们的监督下,众人宛若牧羊人养的羊一样,密密麻麻地迈向大门。
走着走着,白英明忽然开口问向张竹:“你说你现在又打不过人家,怎么就不能听会儿话呢?”
声若蚊蝇,一字一句几乎全被瘾君子们的脚步声盖了过去。
张竹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用侧脸对着他回道:
“黑玉成说的对,我这人就驴脾气吃软不吃硬,别人对我好我肯定加倍对别人好,反倒越想打服我的人我越不服他。”
白英明听后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紧接着张竹问道:“你说这儿不简单,到底哪儿不简单啊?”
过了片刻,白英明深吸一口气道:
“这儿到处都是拿着枪的看守,少说也有几十号,出了这座监狱外面还全是巡逻的杀手,想跑出去根本不太可能。”
张竹四下张望,注视着监狱全是尖刺,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厚重铁丝网,傻傻地问了句:
“那为什么没人趁着人少从那儿爬出去?”
白英明转过头去,用一种类似于嘲讽的眼神盯着张竹,半天也没说话,心想:
“这小子怎么比黑玉成还精神病?”
张竹愣愣地与他对视着。
白英明看着他的眼神,淡淡地笑了一声道:“之前倒是有一个人从那儿爬过。”
“那后来他是死了还是跑出去了?”张竹又问。
“死了,不是崩死也不是砍死的,是被活生生扎死的。”
白英明瞥了一眼张竹,继续说道:
“后来看守把他尸体拿回来扔狱里了,你进来的时候被你坐屁股下面那个就是。”
“呃……咳咳。”张竹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再说话。
白英明强调道:
“而且这儿除了咱全是被他关着的瘾君子,黑玉成给他们毒吸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哪有想着往出跑的啊?”
说完,众人便随着瘾君子们上了卡车。
每辆卡车上面都蒙着一块大大的黑布,一辆卡车里面坐着几十名瘾君子。
他们发出的刺耳哀嚎对张竹等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张竹坐在卡车的最边上,透着没有黑布遮挡的地方往外望。
果真如白英明所说,每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外面有几个巡逻的杀手。
他们腰间别着匕首,背上背着武士刀,即便白天也是四处游荡。
张竹见此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只能日后再想对策。
……
卡车带着他们来到矿洞。
“下车下车!”随着小弟们的命令。
瘾君子们陆续跳下了车,从矿洞前拿起镐子,排成一排迈进矿洞。
他们有的脚下不穿鞋,甚至连安全帽都没有,步子也十分僵硬无力。
“给我们解开吧。”李平江对着一名小弟举起双手,把手铐往两边扯了扯。
那小弟端着AK瞥了他一眼,背对着他说了句:“就这么戴着吧。”
李平江放下双手,愣愣地问道:“这么戴着我们怎么干活呀?”
“用手干,咋的?”那小弟拔高嗓音,疾声厉色地喝道。
此刻李平江心中的怒火别提烧得有多旺。
但他现在除了俯身拿起镐子,走进矿洞乖乖挖矿,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松九见状也拿起镐子,跟在李平江身后。
所有人都识相地进了矿洞,只有张竹一人站在矿洞前面,迟迟不进。
“你他妈杵那儿干啥呢?”一小弟端枪走过来,没好气地问。
张竹探出半个身子望向漆黑一片的矿洞,留给那人一个后脑勺。
听着矿洞里不断回荡的凿石声,张竹缩回身子径直说道:“这活我干不了。”
众人听后愣了半秒,把目光全部投给张竹。
“你干不了?”刚才与其对话那名小弟轻朝一笑,指着脚下的黄土说道:
“来这儿了你就和那帮人一样,你他妈有啥可牛逼的啊?”
张竹冷笑一声,一边低喃一边俯身捡起一把镐子:“我让你我到底有啥可牛逼的。”
正当那人以为张竹已经乖乖服从之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和无法形容的刺痛感,猛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张竹双手紧紧握着镐子,对着那人的鼻梁又是一下。
即便血点子崩了他一身,他也只是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人脸上,两个血肉模糊的烂坑。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把带血的镐尖拔了出来。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名小弟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
众人为手里的AK上膛,围在张竹面前对准了他。
张竹却对这些视而不见,用手轻轻擦了下脸上的鲜血,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随后开口扔出两个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的字:“恶心。”
“把那玩意放下!”一小弟大喝。
张竹冷冷地瞪着他,拎着镐子面目阴冷地朝着他们迈去。
谁知手里有枪的小弟们,面对着只有一把镐子的张竹,竟然不约而同地开始后退。
神色也浮起一丝慌乱。
张竹注意到这一点,看出他们不敢开枪。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黑玉成的命令,他似乎留着张竹有别的用途。
于是他变得更加大胆,一个箭步冲上去。
随机挑选了一名小弟之后,举起镐子把他砸倒在地。
小弟们这下彻底慌了神,连忙向四周散去,紧握枪把却不敢开枪。
“现在把那玩意放下还来得及,要不然一会儿乱枪打死你!”
“……”
可他们现在只能一边无能怒吼,一边看着同伴挨个惨死在张竹手里。
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机会大干一场,可是让张竹过足了瘾解足了气。
张竹杀累之后喘了几口粗气,指着他们怒喝:“都别就长张嘴,手指头扣扳机打我!”
一小弟单手举枪,冲着天空连续开了好几枪,想以此吓住张竹。
“你要是真有那能耐就往我脑门上打!”张竹指了指额头,“不打你们就到底下,背顾尘云和他四个哥哥过黄泉路奈何桥!”
他知道就算这群小弟全都死在这儿,他们也不可能复活。
但他现在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发泄点,让他把憋了一肚子的火发出去。
“你有点太狂了,知道这是哪儿吗?”一小弟大声威胁。
“不是我狂,是我还有这口气。”张竹用食指戳了戳胸口,紧接着忽地拔高嗓音,张开双臂对众人暴呵:
“要是觉得不痛快就打死我,打死我我不就没有这口气了吗?”
看着张竹手里还在流血的镐尖,几名小弟差点没忍住扣了扳机。
要怪也是都怪黑玉成下的命令。
现在张竹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过,急得众人额头滚起豆大的汗珠。
就在这时,刀三子捂着裤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张竹面前。
“咋的你欠砸啦?”张竹一手举起镐子,晃悠着胳膊对准刀三子。
“我让你踹我那哪儿……”刀三子咬着后槽牙弯腰抓着裤裆,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对讲机。
过了一会儿,只听对讲机里张璐怡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惨叫。
“啊——你们别碰我!救命……”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男人低贱的话声和魔鬼般的笑声。
张竹顿时傻眼,这才想起来张璐怡还在监狱里。
“铛啷——哒……”张竹松开镐子,指着刀三子带着哭腔大吼:
“告诉你的人别动她,有啥事冲我来!”
小弟们见张竹态度大转,立马露出一张张阴险的笑脸。
“妈的服吗?”刀三子厉声质问。
“服服服!”张竹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哀求:“我求你告诉你的人别动我妹妹,啥活我都能干。”
小弟们一拥而上,用枪托对着张竹一顿猛砸。
张竹只能抱头强忍疼痛,一声不敢吭。
她不怕挨打,只怕妹妹被人糟蹋。
打了几分钟之后,小弟们把伤痕累累的张竹和那把带血的镐子无情地扔进了矿洞。
张竹撑起身体捡起镐子,踉踉跄跄地迈进矿洞,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
可另一边,张璐怡似乎并没有因为张竹地屈服而获得安全。
“哎呀我先来!”
“你靠边我来!”
“没事你等一会儿我快,用不上半秒钟……”
“……”
牢房里面,两名小弟抓着裤腰用身体互相碰撞,为谁先糟蹋张璐怡争执着。
张璐怡双手戴着手铐,脸上挂着散乱的头发,衣领也褪到了肩膀。
她只能瑟缩在墙角,把脸贴在水泥墙上无声痛哭。
那两名小弟商讨一番之后达成共识,准备一起对张璐怡下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