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进入宾州城,已是夜里十一点,找到同来客栈,韩江早就给他开好了房间。
韩江不知道腾飞要去办什么事,他估计腾飞是没有时间吃饭,怕他回来迟了,城里的酒楼夜宵摊档早就打烊,到时候回来吃不上饭,他出去吃晚饭时,就顺便打包回来了。
腾飞的确是饿了,三两下把饭菜吃完,留下半碗米饭,吩咐韩江早点休息,回到自己房间,从神藏珠中取出几本旧书和剪刀,按照内容的需要,把书上的字一个个剪下来,把饭粒捏成糊状,将剪下来的字拼贴在一张空白纸上,标题为告知书。内容是有关齐奉贤多年犯下的恶行,杀了多少个人,以及那些雕刻藏在哪里,特别点明,早几天在列州城里的一个青年人,因为有九头鹰雕像,被齐奉贤杀死了,最后注明齐奉贤死在了什么地方。
拼起了十几张,觉得差不多了,将剪刀和被剪碎了的书卷起来丢回神藏珠里,仔细收拾干净,从窗口悄悄跳出去,在宾州城主要街道的墙壁上,贴上了告知书,然后回到同来客栈,从窗口跳进房间睡觉。
早晨,沉寂了一夜的宾州城,各条街道渐渐热闹起来,有人发现了贴在墙上的告知书。
告知书上写得有理有据,人们议论纷纷,有相信的,有人认为是胡编乱造,没过多久,就全城传遍开了。
宾州官府得到消息,派人去查看,一看内容,官府被吓坏了,马上命人把所有贴在墙上的告知书收回来,根据腾飞提供的地址,派人去查看,果然见到齐奉贤的尸体,命人把那个地方围了起来,同时派人去把黄竹园封了,然后派人向朝廷报信。
齐奉贤虽然是个大善人,世间知名,但他的本家身份并不吓人,就一个富二代罢了,他妻子的娘家人才是身份显赫。
谷陵国的当朝兵部尚书郑儒,是他的岳丈,他的大舅哥是一名威名赫赫的将军,小舅子是一名郡守,他的外侄也在军中效命,是一名统领。
郑儒只有一个女儿,他是十分疼爱,但生得是又丑又黑,还胖乎乎的,好在身材高大,爱修武,正巧齐家的齐奉贤长得也不咋嘀,齐家人为了傍上郑家,两家联姻,让齐奉贤娶了她,齐家人也因此混得风生水起,经营两个城池的通发赌坊。
消息传到京城,当郑儒收到消息时,是雷霆震怒。
向皇帝请示,调动兵马,一定要抓到杀害齐奉贤的凶手。
……
……
腾飞早上起来,听到了消息,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知道的人越多更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把韩江叫起来,退了房,与韩江出去吃了早饭,在城外包了一辆马车,朝谷陵国的边境州举州城去了。
马车走了约一百来里路,车轴突然断了,无法再走,赶车的对腾飞说,一时无法修理,只能请腾飞在路上等其他的马车了。
等了一会,腾飞不想在原地继续等,他拉着韩江沿着大路走了。
走了十几里地,腾飞怕韩江累了,就在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歇息。
歇了一会,见到一个七十来岁须发全白的老头赶着一辆老水牛拉着的平板车,车上装有几筐小白菜,嘎吱嘎吱地缓步走来。
腾飞心想,不知他要到哪里去,能坐上走一段路也好。
他向韩江招招手,走到路边,等牛车近前,笑着向老头打招呼:“老爷爷,早啊。”
老头看了他们一眼,拉了拉绳子,老牛缓步停下,他说道:“小年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你们在这里干啥呢?”
腾飞说道:“老爷爷,我们想去墨蓝国,不知还有多远?”
“墨蓝国呀?只知一直向东走,不知道有多远,估计很远。”老头说道:“你要是走路,就麻烦喽,最好是坐车或骑马去。”
腾飞说道:“我想啊,只是等不到车嘛。”
“老爷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腾飞问道。
老头指了指车上的几筐小白菜,说道:“去卖菜,前面有一个菜市场。”
腾飞笑道:“老爷爷,能不能捎我们一段路?”
老头很爽快,说道:“上车吧,多拉两个人,老牛还行。”
腾飞与韩江上了平板车,在老头旁边坐下,老头拉了拉绳子,老牛缓步走了。
“老爷爷,你年纪这么大了,不在家里享福,还要出来卖菜?”
老头笑道:“我身体还硬朗,闲不住。”
腾飞笑道:“也是,人太闲了会闲出病来。”
老头点头道:“嗯,对喽,早在十多年前,我还有两个儿子,那时候,我和老伴什么也不用干,就等吃喝,这不,我老伴闲死了,后来我两个儿子出事,人没了,我又不得闲了,现在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的。”
腾飞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老爷爷,说到你的伤心处了。”
老头哈哈笑道:“这有什么?这人呐,上天注定你该吃多少碗饭,就只能吃多少碗,多一粒都不行。”
腾飞看了韩江一眼,心想,也许是吧,问道:“老爷爷,对不起,我有点好奇,你的两个儿子出什么事了?”
老头回头看了腾飞一眼,说道:“看你年纪,应该知道世通钱庄。”
腾飞笑道:“知道啊,很有名的。”
老头说道:“以前,我的两个儿子是经营着杂货铺的生意,钱赚得不多,但也能吃饱穿暖,我和老伴都知足了,只是我两个儿子不知足,被他们两个狗友怂恿,居然去抢劫世通钱庄押运银子的马车,世通钱庄押运的人也不反抗,让他们自取。银子到手后,他们来不及享用,后果就是,我的两个儿子妻儿与他的两名狗友父母妻儿全部被杀。当时我外出,侥幸没死,后来听说,凡是有人敢动世通钱庄,必灭满门。”
腾飞曾经帮助过世通钱庄的人,知道抢劫世通钱庄就是这样的结局, 想到官府好像没有过问,说道:“老爷爷,当年你报官了吗?官府怎么处理的?”
老头摇头叹道:“报官了啊,没用,因为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说是世通钱庄的人,那只是听说而已,还有人说,世通钱庄背后的东家是那个神秘的飞鸟解秘组织呢。”
世通钱庄的背后东家是飞鸟?腾飞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心想,有些话并非空穴来风,扬帆船队、同来客栈、通发赌坊、世通钱庄、顺达车行,他们背后的东家都很神秘,难道它们背后的东家都是同一个,这个神秘东家就是飞鸟?
腾飞笑道:“老爷爷,飞鸟嘛,那可是在天上飞的,怎么有人知道它在哪里?”
老头指指东边,说道:“有啊,有人说飞鸟组织就在大东海。”
腾飞想起表哥袁武说过,扬帆船队的基地就在大东海,还有蓝梦思的师门银露宫就在东山崖,东山崖外就是大东海,他可以肯定,飞鸟组织不可能在大东海,否则,早就被灭了,问道:“老爷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老头笑道:“我经常去赶集,有时候我们一些老家伙就聚在一起喝小酒,胡吹乱说呗。”
腾飞笑了起来,原来消息是这样来的。他突然意识到,不管这些老家伙的消息是否准确有用,至少他们对某个问题有了一种说法,或者自己从他们的言谈中会得到某种启发。他觉得自己为了寻找飞鸟,只是在一些国家城镇之间徘徊,而忽略了乡村野地,也许是错的了。
老牛车嘎吱嘎吱地朝东走了五里多,老头让牛车停下,指了指通往南面的一条泥路,对腾飞说道:“小年轻,集市就在里面不远,你们在这里下车吧,在大路上边走边等,总会有大车来的,我要进去卖菜啦。”
“好,谢谢老爷爷啦。”腾飞与韩江跳下车,老头朝他们挥挥手,老牛车转向南走了。
他们沿着大路继续朝前走,走出二十多里地,临近中午,总算是来了一辆顺达车行的大车。
韩江见了,十分惊喜,他知道,要是没有自己拖累,腾飞早就走了,急忙跳到路中间连连摆手叫停。
腾飞知道他的意思,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向驾车的询问了车上还有位子,下一站是谷陵国的边境州府举州城,拉着韩江上了车,在后排座位坐下。
大车开出去后,车上的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人说道:“老江,刚才你不是说了吗?朝廷现在大规模调兵,是想抓到那个贴告知书的人吗?”
“应该是吧,郑大人掌管兵部,他的大公子是将军,他的女婿齐奉贤行善积德,天下闻名,现在被杀,肯定不能放过凶手。”
“告知书中说,齐奉贤为了雕刻,暗地里杀了二百三十六人,如果是真的,他就不是善人,而是一个杀人的恶魔了。”
“是不是真的,朝廷自有答案,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贴告知书的人他不用笔墨来写,而是剪字拼凑,够精明的。”
“嗯,也算吧,他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笔迹。”
“也不知道贴告知书的人与杀齐奉贤的是不是同一人?”
“谁知道,也许有同伙吧。”
“他是怎么知道齐奉贤的隐私秘密的?”
有一个老者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
腾飞听着他们议论,心想,原来郑家权势够大,也怪不得齐家要依靠郑家了,现在调兵是想抓我,省省吧。
临近傍晚,大车到达举州城。
车上的人刚刚下来,就被一群官兵围了起来,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在前头引路,挥手吆喝道:“来,全部跟我们走。”
人们估计是因为齐奉贤被杀的原因,心中愤怒也没人敢说话,默默跟着走,韩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周围的官兵,再望着腾飞,满脸不解。
腾飞预感到了什么,他是可以带韩江走的,但这种时候要是走的话,他们就有了嫌疑,肯定会被官兵追捕,他随便可以脱身,带上韩江就有点麻烦了。
他走近韩江,搭着韩江肩膀装作要说话,偷偷从韩江怀里掏出几百两银票塞进自己怀里,留下几十两银票和几块碎银,剩下的丢进神藏珠中,让韩江走在自己前面,跟着走了。
举州城南面约十几里外,有一座军营。
他们被押进军营后,分别被单独叫去问话,轮到韩江时,腾飞说道:“我兄弟是一个聋哑人,有什么话要问,我来回答。”
来传唤的人想了想,就把他们两个都带进了一个军帐里。
军帐中间的一张案桌后,坐着一个三十六七岁的青年军官,七境修为,他就是郑儒的孙子郑晖。
传唤的人行礼后,指指韩江说道:“大人,他们两个是一起的,这个人是聋哑的,就把他们两个带来了。”
郑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先搜他们的身。”
传唤人分别搜了他们的身上,韩江身上是空空如也,从腾飞身上搜出三十两银票,几块碎银和一本书。
郑晖点头挥手,传唤的人走出去后,他突然飞身向腾飞扑去,一掌就朝腾飞胸口拍下。
腾飞微微吃惊,意欲反击,随即他明白了什么,硬受了郑晖的一掌,闷哼一声顺势倒了下去。
他不是七境么?我没有用尽全力啊,这就倒了?可能是年轻吧。郑晖站着愣了片刻,回到案前坐下,心想,这样看来,姑父也是七境,如果两人对阵,他肯定不是姑父的对手,他杀不了姑父。姑父手脚皆断,喉咙被人用脚踩裂,应该是八境以上的人。
已经证实了姑父这些年为了收集雕刻,确实是杀了二百三十六人,的确该死,既然如此,爷爷为何还要再追究杀他的人呢?装糊涂不好吗?是为了面子?郑家女婿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恶事,面子早就丢光了。
郑晖低头走了几步,心想,这样调查是没用的,除非凶手是个傻瓜,否则,怎么可能会有把柄给人抓住?
腾飞抚胸装作有些难受,从地上爬起来,郑晖说道:“对不起,兄弟,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腾飞说道:“理解。”
郑晖看了韩江一眼,问道:“他是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腾飞应道:“对,但如果你想与他交流,可以用笔纸沟通。”
郑晖向韩江招招手,韩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望向腾飞。
腾飞用手作了个写字的动作,韩江明白了,走到案桌旁边。
郑晖拿起笔,写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韩江写道:是我刚认识没多久的兄弟。
郑晖示意韩江继续,韩江写道:我姓韩,是宁武国人,在我十岁时,因我爷爷上榜《秘真录》,全家被杀,我被刺聋毒哑,此后我到处流浪,经常被人毒打谩骂,早些时候我遇上了他,他怜惜我,就收留了我。
《秘真录》?郑晖想了想,对外喊道:“老三。”
一个五境的军官走进来,说道:“老大,有事?”
郑晖说道:“你不是有一本《秘真录》吗?拿来我看看。”
“有,我马上去拿。”五境军官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秘真录》走进来,交给郑晖。
郑晖翻开来看了看,交给韩江。韩江找出记载爷爷的一页,递给郑晖,他看了看,相信了韩江的话,丢下《秘真录》,写道:你们都是一直在一起吗?
韩江点点头。
郑晖写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韩江写道:他是东方国家人,来我们西方游玩的,具体身份背景我不知道,他是要带我回东方去了。
郑晖望向腾飞,问道:“你是那个国家人?”
腾飞说道:“东方平国人,我出来游玩两三年,要回去了。”
郑晖已经问了一个下午,早就有些烦,觉得没有必要问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半点收获,心想,真不知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人,居然要调兵,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人笑话。
“好啦,你们走吧。”郑晖把搜出来的东西还给腾飞,朝腾飞挥挥手。
“谢谢大人。”腾飞拱拱手,拉上韩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