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听到小姐答应收留自己,顿时欣喜若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与卑微都倾注在这几个响头中。地面上的尘土被震得飞扬起来,二狗的额头很快便红肿起来,但他却浑然不觉,依旧不停地磕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感激与惶恐。
“够了,够了,快起来吧。”小姐的声音温柔而清亮,带着几分怜惜。她轻轻抬手,示意二狗不必再磕头。
二狗听到小姐的声音,立刻停下了动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小姐不高兴,收回刚才的承诺。这些年的苦难让他明白,只有听话才能活下去,只有顺从才能换来一口饭吃。否则,等待他的只会是更加饥寒交迫的命运。
小姐的目光在二狗身上稍作停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见过诸多流民,却从未见过像二狗这般瘦小、狼狈又怯懦的孩子。他浑身伤痕累累,衣衫破旧,胸口隐约可见一道紫色的纹路,透着股诡谲之感。然而,他的眼睛却是清澈,透着对生的渴望。
“你叫李平安是吧?”小姐轻声问道。
“狗儿…叫李平安…。”二狗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懦。
“李平安……”小姐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再次闪过复杂之色,而后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侍女说道:“等会儿,带他去吃点东西吧。”
二狗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小姐,生怕自己的目光会冒犯到她。他站在一旁,任由侍卫和侍女打量自己,心中却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小姐吃完饭后,那些随从开始收拾东西。二狗见状,立刻跑上前去帮忙。他不敢碰那些精美的盘子,生怕自己脏兮兮的手会弄脏它们,只敢帮着收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这些贵人不快。收拾完后,他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等待安排。
小姐的侍女见他如此,笑着说道:“过来吃饭吧。”
二狗听了,急忙跟着侍女走到一旁。饭菜虽远不如小姐的精致,却也是二狗这辈子吃过最可口、最干净的饭了。
他不敢多吃,侍女给他多少,他就吃多少,生怕吃多了惹人不悦。吃到后来,二狗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吃到这般干净的饭菜。
饭后,二狗再次跪下,给小姐磕了几个头,声音哽咽:“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收留狗儿……”
小姐见他这般,眼中满是怜惜,轻轻摇了摇头:“起来吧,以后好好干活便是。”
二狗连忙点头,站起身来,继续帮着收拾东西。他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夜幕降临,小姐准备休息,侍女在一旁收拾。二狗想上前去帮忙,但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打扰到了小姐。一旁的侍卫看出了二狗的犹豫,走过来低声说道:“去睡吧,小姐那边不需要你帮忙。”
二狗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忐忑,连忙说道:“这里面可以睡,我准备了好多好多干净的干草……”
侍卫险些笑出声,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放心,小姐答应的事不会食言,明天一大早跟我们走就行。”
二狗听了,心里放松不少。这时,侍女也走过来,轻声说道:“二狗,你去睡吧,放心,明天我们叫你。”
二狗这才安心,连连点头答应。这时侍卫拿过来一身干净衣服递给他:“换上吧,明天好跟着一起走。”
二狗接过衣服,心中既激动又忐忑。躺在平时睡觉的角落,手里紧紧攥着那身新衣服,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生怕睡一觉醒来,眼前这些人就不见了,自己又要去乞讨。根本不敢真睡,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墙壁,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夜深人静,二狗的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姐给他的感觉好熟悉,仿佛他们就认识一般。她的眉眼、她的声音,甚至她身上的气息,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二狗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那个盘坐在石碑前的少年,胸口的紫色纹路,五方形的图……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困惑。
天微微亮时,二狗看到那些人还在,衣服也在旁边,才稍微放下心来。暂时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缓缓起身,走向神庙后面,跪在爷爷的坟头前,低声说道:“爷爷,狗儿终于遇到好心人了,小姐愿意收留狗儿……狗儿以后再也不用乞讨了,不用再挨打了……”
说着说着,二狗的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他跪在坟头前,久久不愿起身,仿佛在向爷爷告别,也仿佛在向过去的苦难告别。
此时,神庙里的侍卫在二狗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们眼角微微睁开,看着二狗并没有靠近小姐那边,而是走向了神庙后方,手中的刀才放松下来。
其中一名侍卫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看到二狗跪在一个小土堆前,低声说着什么,隐隐听到“收留”“爷爷不用担心”之类的话。侍卫心中微微一松,退了回去,对其他人点了点头,示意二狗并无异样。
众人点了点头,开始准备早饭,随后准备启程。一名侍卫走到二狗睡觉的地方,拿起那身新衣服,走到神庙后面,对二狗说道:“别哭了,换衣服,准备启程了。”
二狗连忙擦干眼泪,接过衣服,小心翼翼地换上。他将自己原本穿的衣服留在了坟头旁,仿佛这样就能代替自己陪伴爷爷。
吃完早饭后,二狗坐在马车上的箱子后面,跟着小姐的轿子,渐渐远离了这座神庙,离开了他生活多年的地方。
幸好的是,他们并没有进城,二狗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让二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不进城,小姐他们就听不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奇怪事,自己就不会被赶走,渐渐地,那座城慢慢消失在二狗的视线中,仿佛那些苦难也跟着慢慢消失了。
数日后,二狗跟着他们抵达另一座城。这座城比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城镇更大、更繁华。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二狗坐在马车后面,却也没有听到街边之人对他指指点点,这让他格外舒心,愈发觉得终于摆脱了苦难,再不用乞讨挨打了。
一个月后,二狗知晓收留自己的是苏府千金小姐。小姐因刚探亲回来,途中经过神庙才将他收留。
这一个月在苏府的生活,让二狗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人,而非怪物或者乞丐。虽说是下人,每天都要干活,但每天都能吃饱睡好。虽然有时也会想念爷爷,但爷爷说得对,做下人确实比做乞丐强,比做乞丐舒服。
然而,二狗在苏府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尽管小姐和侍女待他很好,可其他下人对他却投来异样目光,尤其是看到他胸口的紫色纹路时,眼里满是厌恶。
二狗并不在意这些,欺负就欺负吧,自己忍着就好,他们也不敢总是打自己,毕竟是在小姐的院子里做事,小姐的侍女时常来看他,对他身上的紫色纹路颇感兴趣。小姐也是,偶尔会叫他过去,询问一些过往之事,除了自己长不大这件事不敢说,其余的只要小姐问起,二狗都会如实回答。
楼台上,玄明与赵长老看着光幕中的二狗,脸色阴沉。原本有觉醒的迹象,却因为这段短暂的满足,再次沉沦了下去。
“这个蠢货!”玄明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竟沉迷于这种虚假的满足,简直就是个废物!”
赵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更多的是无奈:“轮回劫中的苦难,本就是守崖老人控制的。他对李长青的考验,我们无法干涉。”
玄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守崖老人与问心崖同在,乃是一道灵魂体,我们确实拿他没办法。但李长青若再这样沉沦下去,紫纹的力量也会被耗尽,到时候,他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赵长老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再等等吧,紫纹既然已经出现,说明他还有机会。只要他能看破这层轮回幻境,便能真正觉醒。”
玄明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看破轮回幻境?就凭他现在这副模样?我看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