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蒹葭在这吗？”
沈清臣拎着灯，闻言摇摇头：“未曾来过。”
“坏了，可别是被困礁石上了。”
田老汉一拍大腿，急忙回去叫人点灯开船。
沈清臣想到周济，也拎着灯前去海边。
海边巨浪翻滚，潮水已经吞噬了早上的海线，巨浪下海风狂啸，冷气寒气交杂扑上岸。
沈清臣隔着茫茫夜色，瞧见被困礁石的周济，心提起来，拎着灯奔过去。
“周济。”
“周济。”
周济浑身发抖，耳边海水哗哗作响，吵他的头晕脑胀，混乱里一道声音，如明灯照过来，一瞬将他笼罩。
抬眼是黑沉无边的怒海，岸边那人身姿挺拔，看不清面貌，但那通身的气质无人复刻得了。
“沈子谦。”
蒹葭抖开披风：“周大哥，要不咱们一起吧。”
周济哆嗦着唇，摇头拒绝：“不必。刚才的东西，你拿好，明日一早去镇上帮我把东西买了，另一枚是谢金，你可记住了？”
蒹葭点头：“知道了。”
手心缓缓攥紧，视线扫向礁石堆后，巨浪冲刷过去，只有一些贝壳小物。
周济脑袋昏沉，恍惚里有人将他抱过去，额头的手在颤抖，跟着是一阵颠簸。
“冷。”
沈清臣手指微颤，抬手去解周济衣服，就算昏沉里，周济还是戒备心在。
他拽着沈清臣手，很是抗拒：“不许脱我衣服。”
“乖。”沈清臣低头亲在他眼尾：“泡泡热水澡，一会儿就好了。”
周济摇头：“不要，不许脱我衣服。”手指紧紧拽着衣领，一点都不松开。
沈清臣长叹一声，抱着人放进浴桶里。
沐浴后周济已经昏过去，沈清臣思考再三，还是帮着退了衣衫，用毛巾给人擦干净。
擦到腿和脚时，上面满是冻痕，顿时心一抽。
这是在海里走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暗卫送了药过来，隔着门道：“主子，厂卫那边已经寻过来了。”
沈清臣应了声，拿着药给周济涂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刚收拾好，床上的人就开始发热，脸颊通红，浑身发烫。
一夜无眠，天亮时才勉强歇下。
睡着的沈清臣，身上骤然一冷，他抬眼瞧见远处怒海，周济漂浮的身影缓慢下沉，他拼命的跑过去，却怎么走都只在原地，只能看着那人消失在海里。
“周济。”
周济刚刚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声，扭头对上沈清臣视线，里面是惊惧和恐慌。
“你——”
话未说完，就被抱入怀里。
沈清臣手臂收紧，下颚紧绷，鼻端深深吸口气，心中的颤悸久久不消。
那是种，呼吸发疼，脑袋炸裂的痛感。
是那年，无力救母亲的感觉。
让他，害怕。
周济摸着他后背：“好了，喝水吧。”
“为什么是喝水？”沈清臣松开手，问他。
周济嗤笑一声：“我可不会做饭，只会让你喝水。”
“没关系，以后的饭我来做。”
沈清臣说着就出去做饭，推门出去遇到蒹葭，微微蹙眉：“你来做什么？”
语气不善，满脸不喜。
蒹葭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周济道：“进来吧。”
沈清臣瞧了眼周济，转头进厨房砰砰砰的搞动静。
“这是一大早出去买的，你看看可行？”
周济翻出包裹里的衣服，虽然质地不如上都的，可也比沈清臣身上的强多了。
“挺好的，多谢。”
蒹葭勉强笑了下，却未说话，周济察觉出不对，心猛的一沉：“你告诉你阿爹了。”
“不是。”
蒹葭立刻摇头，但看到他阴沉表情时，咬紧唇瓣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昨夜洗澡时，我阿娘——”
“行了。”周济打断她的话，“你先回去。”
“周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放心，我阿爹阿娘说了会保密的，不会告诉别人的。”
周济对她的话并不信，只道：“这件事我知道的，你先回去，等我身体好了再说，可好？”
蒹葭依依不舍，又满脸愧疚的离开。
“怎么了这是？”
沈清臣端着药进来，就看到周济正在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道：“现在立刻走。”
沈清臣不明所以，放下药碗跟着周济向外：“怎么，你这是欺负蒹葭姑娘了，担心人家爹娘来找你麻烦？”
周济没空理会他的打趣，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蜿蜒小路上，气势汹汹涌上来的村民。
个个手拿棍子，满面的凶神恶煞。
沈清臣眯眼：“你这是做了什么？”
周济面无表情：“捡了钱。”
沈清臣有点不信，只捡个钱会这样？
“周公子，沈公子好。”田老汉在最前面，仗着这是自己家房子，只隔着栅栏问一声好，就直接踹门闯进去。
“费那些话弄哈，直接问他，藏宝地在哪？”
“就是。你跟蒹葭手里的金币，到底是在哪拿的？”
一群人闹哄哄，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个缝隙。
沈清臣也听出个缘由来，浑身气息逐渐疏冷。
田老汉抬手，喧闹的村民安静下来。
“周公子，麻烦告知藏宝洞的位置，这些财宝既然是在我们村发现的，那就是我们的，旁人要想独占，那可不能。”
周济对于他的威胁根本看不上，“不知道，只是在礁石那捡到两枚，一枚给了蒹葭，另一枚买衣服花了。”
“胡扯八道。”田老汉不信：“什么衣服能花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都赶上一年收成了。
周济讥讽一笑：“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说这些干什么，问他藏宝洞在哪，里面说不定有满山的金币呢，还在乎这一个？”
田老汉还未张口，周济直接冷冷道：“不知道，自己去找吧。”
一群村民顿时恼怒，拿着棍子就扑过来。
“哎呦……”
沈清臣抬脚将人踹出去，手利索的夺走木棍，反手一挥，风呼啸冷厉，顿时高山压顶，气势凶煞。
“再敢来前一步，小命自负。”
村民们被唬住，但是贪婪的心蠢蠢欲动，并且开始呈包围状，打算将二人围起来。
周济刚要开口，沈清臣扬声道：“我知道地方在哪，想找宝藏的，跟我来。”
田老汉很怀疑，沈清臣瞧着他目光幽深：“没关系，你可以不去，就当你的分给大家了。”
田老汉不服气：“凭什么分给别人，不给。”
眼看又吵吵闹闹起来，沈清臣牵着周济在前先走。
周济瞥了眼紧跟的田老汉和村民，低声问：“你知道？”
沈清臣脸上似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但声音格外凉。
“不知道。”
周济：……
一行人再次来到礁石群，正是昨夜困住周济的地方。
“在那，门外有机关，我们对海边不熟，所以打不开。可你们不一样，这是你们的地盘，打开应该很容易，到时候里面——”
话未说完，一群村民就跳进去，开始对着山壁敲敲打打，有的还回家开始拿工具，一时热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