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僵持下来，庄亲王一党跪的腿麻，每说一句都被周党狂怼回去，就拿捏着庄亲王自证不放。
沈党，中立派瞧出事情不对，个个又成了鹌鹑，缩着脖子不言不语。
看差不多，沈清臣甩甩袖子上的花生皮，起身：“行了，督公也不必生气，王爷这是心急社稷，一时口误而已。”
庄亲王有些意外，但也意料之中。
周济，沈清臣在朝堂势力最大，如此机会岂能错过。
“沈大人所言甚是，怪本王...太心急了，”庄亲王一边摇头一边哀伤：“逍遥王与本王……叔侄情深，他激愤之下如此莽撞，本王是，是心痛啊。”
说着抽泣起来，如此竟让身旁几位老王爷动容，纷纷开始求情。
周济嗤笑一声，满是讥讽。
沈清臣走至殿中，对小皇帝深一礼，似乎站偏了几分，反而让周济得了此礼。
“诚如王大人所言，如今最要紧的是处理安州乱事，调兵镇压或是谈判，至于旁的可以日后再议。”
“呵，沈大人可真是，”周济双手抱臂，十分不善：“方才众人讨伐本督时，你怎么不出来说这话？怎么，是打算趁此机会将本督拉下马？”
“还是说你同这老匹夫勾结，眼看他不成气候，就赶紧出来保他，免得没人做那先锋鸟。”
周济的逼问满是压迫，沈清臣还未语，旁的沈党开始护短。
“沈大人何许人，岂会同你这般龌龊。”
你一言我一句好是热闹，说着说着周党和沈党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沈清臣抬手，四下寂静。
他瞧着周济声音温和：“绝无此意。”
“督公若是不放心，就由锦衣卫和御林军共同护卫王府，待安州乱象平复，再来一一调查，如何？”
周济皮笑肉不笑：“本督若是不愿呢？”
他不需要动作，大殿外已经刀光剑影，鸦鹊暗魅依附窗笼上。
殿内侍卫纷纷聚拢上来，众人一时有些慌，身后不知何时站了许多锦衣卫，个个扶刀待命。
吧嗒，小皇帝手里的筷子滚落。
他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周济，你要做什么？”
小夏子刚要安抚，就听小皇帝又说：“你是要和沈大人动手吗？要是沈大人没打过你，朕是不是以后都不用上课了？”
想到此，小皇帝忍不住咯咯发笑。
周济：……
沈清臣：……
无人理会小皇帝，倒是崔予执紧盯周济和沈清臣，心里不停的犯嘀咕。
这两人是要崩了？
转头看向庄亲王，他正暗暗得意，想来是认为沈清臣会帮自己，毕竟上都谁人不知，沈清臣和周济是死对头。
可崔予执却心里升起怪异来，那神秘人透漏了周济和沈清臣关系，作何庄亲王还能相信沈清臣会帮自己？
如此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庄亲王不知两大权臣私交。
周济缓步向下走：“沈大人，你还未回答本督呢。”
最后一个台阶站定，他视线同沈清臣齐平，两人隔着不远距离，可却如一座山，一条河，是完全的对立面。
沈清臣淡然道：“杀一人容易，杀百人也容易，杀天下人却不易。”
周济微怔，眼眸控制不住的打颤。
沈清臣就站在那，身后有无数文官武将，个个眼明如星万分拥护。
周济衣袖被拽动，是小皇帝走了下来，他眼里是依赖和信任。
孤山如何能敌万峰。
周济缓慢的挤出一抹笑，走下台阶，同沈清臣擦肩而过。
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出去，穿过跪拜的朝臣，走过持刀拔剑的锦衣卫，直到阳光照的眼睛模糊，才道：“退下吧。”
沈清臣身子一跄，强忍着心慌保持镇定。
方才，他看到了以前的周济，不，准确说是那六年里的周济。
陌生，冷然。
两人互相算计，争夺权势。
仿佛近半年的温存缠绵都是虚幻，这让他控制不住想追出去。
“沈大人，你没事吧？”
回神，跟前站着老苏，褚灵运，赵岩还有王纯。
“没事。”沈清臣摇头，继而露出愧疚：“只是要委屈王爷，暂时先委屈几日，稳住周济免得上都也乱了。”
“无碍。”
庄亲王很是疲惫，瞥了眼殿外撤退的锦衣卫，眼底一片阴翳。
后宫因为小皇帝未婚，除了崔太后的住所以外，其他宫殿都十分荒凉。
乌行珠盘腿坐在假山上，一身太监服，穿着格外讨喜乖巧。
听着身旁侍卫讲述庆喜殿的事，双脚如同孩童一样晃悠着。
听完，他扔嘴里一粒花生米，笑着说：“他那张嘴，可是从小就厉害的。”
侍卫警惕的扫了眼四周：“主子，庄亲王怕是废了，可要动其他人？”
乌行珠眨眨眼，那侍卫立刻跪下，连扇自己几巴掌。
“你是打算把人引过来吗？”乌行珠很是疑惑的说。他似乎真的不明一样。
侍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跪着等吩咐。
“准备下，你们这一批全部撤退皇宫。”
乌行珠跳下假山，看周济和沈清臣这出，怕是宫里的人已经藏不住了。
与其白白浪费，还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想着摸着下巴，也不知庄亲王的美人皮如何保存的，竟然能那么逼真。
若是……
想到周济那张艳丽的皮囊，乌行珠蠢蠢欲动。
沈清臣以最快的速度安抚诸臣，然后打着幌子去找周济，却在司礼监，东厂和周府都扑空。
见他焦急的不行，二月晃悠悠过来：“公子，督公好像去了逍遥王府。”
沈清臣：……
找到疏月阁时，暮色已经沉下。
层层纱幔，淡化了那道红色身影，半开的窗，吹淡了木芙蓉的暗香。
“怎么想起来这了。”沈清臣问的小心，一颗心都悬起来。
周济撑着下巴，没说话。
沈清臣凑过去，刚刚靠近就被周济推开，神色很是冷淡：“不合适。”
沈清臣一愣：“什么不合适？”
周济蹙眉，有些苦恼，又有些烦闷：“我……你……”欲言又止，皱着眉转头不想说话。
沈清臣静默片刻，拽着人胳膊直接拉过来。
周济的挣扎激怒沈清臣，直接将人推在地上，高大身影压下来，捏住周济脸颊，问：“什么不合适？”
他如潜伏的猛兽，似回答不满时，就立刻展开围剿。
周济眼睛闪烁，想说两人不合适，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合适。
难道就因为沈清臣出身名门，受人追捧被人仰慕，他就生出怯懦来？
不是，他并不觉得这些让他羞愧和怯懦。
可内心就是无法平静，似乎有什么是他害怕的。
沈清臣恶狠狠的咬在周济唇边，下口后变得格外轻柔，舍不得伤他分毫。
月色露出娇羞脸庞，竹林飒飒，声色未消。
沈清臣抚着周济后背，光洁的肌肤在指腹滑动，他下巴搁在周济头顶。
“还记得七年前，第一次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