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夏侯渊也同曹操一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丁冲、桓昌等人迟迟未曾见夏侯渊来找他们,还曾派人,甚至亲自上曹府拜访,不过都被拒之门外。
“妙才这家伙,也真不靠谱,让他去看看曹孟德在干嘛,他怎么也跟着进去消失了。”
“而且听曹府人说,他也跟着曹孟德在读书,你们听听,这不是在唬我们吗?”
一杯饮尽,丁冲白皙圆润的脸庞上出现了些许气急败坏的神色。
“我说,丁兄,你怎么如此关心曹孟德那黑炭小子。”朱姓某公子一脸玩味地询问道。
“哼!”丁冲白了一眼朱姓少年。
“你以为我闲着卵疼,我当然不是为曹孟德操的心,我是为……”
说着说着,丁冲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身影,是家里那位外表美丽端庄,实则凶悍的长姐,酒意立马就消失了。
“哎,不说了,喝酒喝酒。”
……
辰时。
曹府内一片忙碌景象。
大厅里,曹嵩正指挥着家仆们整理行装,准备启程返回洛阳。
这是,许久未出书房的少年曹操一脸正色地走到父亲面前,把自己和夏侯渊的事情,以及将奇遇告知夏侯渊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曹嵩这几天很忙,由于被天子召回,很多人都来府上恭贺,他一直在忙着招待亲朋好友、恩师宾客,甚至都没时间过问曹操前往食仙居的后事。
曹嵩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曹操,神色温和却又带着几分叮嘱:“阿瞒,你能有真正的朋友,为父自然欣慰。只是你要记住一点,日后行事,务必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像从前那般冲动。”
“为父也相信你能分辨忠奸。”
曹操能被仙人青睐,自然是曹家的大事,他虽然忙碌,但也不是不管不问。
不然,像最近几次有亲朋因为曹操干出的莽撞事,点名想看看曹操,他都委婉拒绝了,不让他们打扰曹操。
曹操认真地点点头,心里明白父亲这是在为他的未来担忧。
夏侯渊那边也没闲着,他满脸兴奋地跑回家,跟家人说要去洛阳和曹操作伴,还掏出曹嵩的书信当作“通关文牒”。
夏侯家主反复看了看书信,又瞧了瞧自家这满心吃了砰砣,非要跟着曹家那混小子的傻小子,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夏侯渊背着行囊,欢欢喜喜地加入了曹家的回京队伍。
这次回京,曹家带了一百余车行李,其中有大半是金银财物,随从一百多人,还有二百军士保护。
从谯县到洛阳主要通过陆路交通,经陈留、浚仪(开封))、荥阳再到洛阳最出名的关隘——虎牢关,最后抵达洛阳。
曹操当然不是第一次去洛阳,相反他常去洛阳,陪伴在京为官的父亲。
但是以往,曹操可能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沿途风景,可这一次,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沿途的那些穷苦黔首身上。
一日,路过一个遭饥荒的村落,只见村子里房屋破旧,百姓们面黄肌瘦。
曹操亲眼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叟,衣服打满补丁,躺在大路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大路上的行人。
他的身旁,几个孩子饿得有气无力,不知是冷是饿,紧紧靠着,蜷缩成了一团。
而这样类似情况的人每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个。
曹操见状,立刻吩咐家仆停下,打开一车行囊,把干粮和一些衣物分给百姓。
家仆们面面相觑,毕竟以往出行可没干过这事儿。
但看到曹操坚定的眼神,也只好照做。
曹嵩看着儿子的举动,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阻止。
若是换做以前,曹嵩早就无视曹操,将其赶到马车上去了。
救得了一人,能救得了天下?
救济百姓是可以,收下当狗,不也是救?
何况你明着救...
随行士兵脸色各异。
夏侯渊更是像个仗义疏财的游侠似的,跑来跑去,帮着分发东西,嘴里还念叨着:“大伙都别着急,都有份儿,都有份儿!”
沿路的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不停地向曹操等人道谢。
就这样,走走停停,多日赶路,他们终于抵达了洛阳。
在安顿好之后,曹嵩便借助关系,将举孝廉的曹操,安排进入太学学习。
汉灵帝虽然在历史上以荒唐着称,但他对太学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前任皇帝。
他在位期间,太学的规模和影响力达到了东汉时期的顶峰,顶峰时期,太学生有上万余人。
在教育史学上,他更是里程碑式的人物,正是他的授意下,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官方授权的,招纳寒门子弟入学的学校——鸿都门学。
这天,曹操和夏侯渊来到太学。
一进太学的大门,就感受到了浓厚的学术氛围。
学子们三三两两的相聚,有的在诵读经典,有的在热烈讨论。
曹操和夏侯渊漫步在太学的庭院中,四处打量着这充满学术气息的地方。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二人循声而去,只见一处幽静的角落,一位学子正专注地抚琴。
琴音时而激昂,时而舒缓,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夏侯渊听得入神,不禁感叹:“没想到在这太学之中,还有如此妙音。”
曹操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此子琴艺不凡,虹香楼的芳儿都比不上他。”
二人正说着,那抚琴的学子停下手中动作,起身向他们拱手作揖:
“方才见二位兄台听得专注,想必也是爱琴之人,在下王璨,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王璨一袭青衫,头戴儒冠,风流雅士之貌。
曹操连忙还礼:“我乃曹操,字孟德,这位是我的兄弟夏侯渊,字妙才。”
“曹孟德?我好像听着有点耳熟啊。”
王璨挠了挠耳朵后的碎发,就觉得这个名字确实耳熟,但现在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哎,不管了。
既是高山知音,又是同窗好友,王璨便热情地招呼起两人来。
在道路一旁找了一个地方,三人相谈甚欢,从琴艺聊到学问,又聊到时局。
王璨言辞间对天下局势有着深刻的见解,曹操心中暗自佩服,心想:“这太学果然藏龙卧虎,日后定要多与这些才俊交流,增长见识。”
然而,王璨心中更为吃惊,这位孟德兄虽然全程话少,但为何字字珠玑、妙句横生。
或许换成史书上的曹操来言,没有这般功底,但现在这位可是熟读《中华通史》、知晓了古今未来的先知版曹孟德。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曹操、夏侯渊、王璨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位青年缓缓走来。
那青年身材高大,体态健壮,相貌俊美,仪表堂堂,气质高雅,气度不凡。
近前看,他浓眉大眼,眉毛浓密如剑,眼睛大而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系玉带,头戴高冠,举止间透露出一种威仪。
曹操心中一动,暗道:“此人是谁?竟有如此气度。”
他仔细打量着这位青年。
只见那青年面带微笑,与周围的学子们谈笑风生,举止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
他的声音洪亮而温和,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磁性,吸引着周围的人。
“伯仁(王璨表字)兄,你可知此人是谁?”曹操转身问起身旁的王璨。
王璨似乎对于曹操的询问毫不吃惊,站起身来,淡然笑道:
“这位乃是袁绍袁本初,乃当今朝中名门之后,才华横溢,待人彬彬有礼,能折节下士,深受咱们太学学子敬仰。”
“听说袁本初最近还被举孝廉,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咦?”
“举孝廉...”
“我想起来了!”王璨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你竟是那个和袁本初同时举孝廉的曹操曹孟德。”
这时,袁绍似乎听到了王璨所言,向着这边靠近过来,和曹操四目相对。
袁绍姿貌威容甚伟,仪容华美;
而曹操则是面容黝黑、细眼短须、身材矮小。
此时,无人在两人之间,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
终于,袁绍微微一笑,向曹操点头致意,曹操也回以微笑。
袁绍:“在下袁绍袁本初,幸会幸会。”
曹操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同样拱手道:
“你好,袁本初,在下曹操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