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两位警探登门,朱军没有丝毫慌乱,反倒热情地迎了进来,并为他们沏上了两杯香茶。热汽袅袅升腾,朱军缓缓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悲伤
“元月2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哪里?”大朋单刀直入,锐利的目光,仿若能看穿人心。
“我在市中心医院打吊瓶,警察同志,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查。”他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你和阿乐是怎么认识的?”大朋又问,
“哦,阿乐在食品厂工作,我经常给他们厂里送蜂蜜。这小伙子,是个热心肠,每次我去送货,他见我年纪大,就主动上前帮我搬货物,手脚麻利。”
朱军微微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被人给害了,老天爷咋就不长眼呢!”说着,他抬手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
“那张信用卡又是怎么回事?”华子冷不丁地插话。
“阿乐跟我说,他的工资卡被母亲收走了,新年想给女朋友买个礼物都没钱,我这人心软,就把信用卡借给他应急了。”老人一脸坦然,解释得合情合理。
“你这么好心?”华子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听他母亲说,你认阿乐做了干儿子?”大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唉,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朱军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仿佛被回忆拉入了痛苦的过去。
“我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老婆温柔贤惠,一双儿女活泼可爱,可谁能想到,那一年她们娘仨坐长途车回姥姥家,路上出了意外,大巴车翻下山谷,一车人就这么没了……”朱军的声音哽咽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为了忘却那段令我痛不欲生的过去,我拿着保险金,离开家乡,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盖了几间房子,开了个养蜂场,本想着就这么孤独终老算了。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又让我遇到了阿乐,这孩子,工作之余常来看我,陪我唠嗑,还帮我做饭。
为了帮我干活,他没少被蜜蜂蜇,可却从来没抱怨过,每次都笑着说‘没事,过几天疙瘩就消下去了’。
时间久了,他就跟我敞开了心扉,说母亲管得太严,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让他压力特别大,他就盼着能有自己的小窝,和女朋友结婚,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可这个梦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实现!”
讲到这里,老人的眼眶红了。
“得知了他的心思,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想要认他做干儿子。
这样我在世的时候,他可以照顾我养老;我去世了,他也能为我披麻带孝、打蕃送终!
而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我的房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阿乐听了我提的建议,特别激动,当场就答应下来,还说马上会跟母亲讲明,尽快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可谁能想到,好人不长命,他竟然走在了我前头,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老人说完,眼里流出无比悲伤的泪水。
从朱军家出来,大朋和华子脚步匆匆,直奔市中心医院。
在这里,医生的话证实了老人的说法,案发当晚,他确实正在病房内输液,另外他们还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朱军患上了肝癌,而且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生命己经进入了倒计时。
夜色如墨,警局办公室内,警长两人仍在讨论着案情。
“不论是从动机还是案发时间,朱军的嫌疑,已经可以排除了!”大朋冷静的说道。
“警长,你还记不记得,死者的母亲当时说过,她着急的从外地赶回家,就看到儿子房间里的双肩包,里面装有一些生活用品,莫不时阿乐当时就准备搬去养峰场,与朱军同住?”华子提醒道,
“你想说什么?
“那他的母亲岂不是也有做案动机吗?”华子脑洞大开。
“我觉的可能性不大,看她对儿子的溺爱以及掌控欲来看,阿乐简直就是她的命!”
“幸亏我妈不这样!简直让人受不了!”华子用手挠了挠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大朋和华子驱车前往阿乐生前工作的食品厂,希望能从他的女朋友大眼妹那里找到新的线索。
厂内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味道。车间主任胡大全热情地迎上前来,他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整洁的工作服,小平头显得格外精神。
“警官,阿乐的案子有进展了?”胡大全脸上堆满了笑容,将两人让进了办公室。
华子神色严肃,语气坚定:“根据规定,案情不能随意向外透露!”
“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真是白接受党的教育了!”他表情尴尬地搓着双手。
“麻烦你把张小翠叫过来,我们有些问题要问她。”大朋简洁明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完,他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五分钟后,办公室门被慢慢推开,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进来。她身高一米六多,鹅蛋脸,模样淳朴,个头不高,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只是透着深深的忧伤。
“你就是张小翠?”大朋轻声问道,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
“对。”她的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手指微微颤抖。
“元月2日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哪里?”大朋开始了例行询问。
“我在宿舍里洗衣服,舍友们都可以作证。”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和李乐恋爱多久了?”大朋接着问,他默默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两年零99天。”张小翠低下头。
“你知道他母亲坚决反对你们恋爱吗?”大朋的声音很轻,生怕剌激到姑娘。
张小翠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知道,她嫌弃我家是农村的,负担重。”
“那阿乐是什么态度?”大朋追问道,身体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