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怀抱着灵羽,抬头望向陈玄音道:“师伯,灵羽是能好起来的,是不是?”
玄音子不想骗他,直言道:“它吃了那一掌,几处脏器移位,且都受到了不小的内伤,我已给它用过了丹药,如果能挺过今晚,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云帆已经从师伯口中知道了灵羽受伤的经过,没想到它竟有胆量向费渊发出攻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云帆居然没感到一点饥饿,晚饭也没有吃,就一直怀抱着灵羽,不停的用手抚慰着它背部的羽毛。起初灵羽还会用脖颈轻触一下云帆的身体,不过已经有好一会儿都再没有一点动静了,大羽毛和小羽毛也都守护在旁边,或许它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师弟吃点东西吧!”
门外是云岚的声音,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过来招呼云帆吃饭了。
“师姐,我没事,我真的不饿。”
云岚无奈道:“好吧,我给你把饭食都留在灶下,等你饿了只管自去取用。”
“好的,师姐!”
云帆自己也是纳闷,灵羽受伤他虽然很是伤心,却也没有伤心到食不下咽的地步。
云帆心想:“自从早饭过后,便没有再吃过东西,为什么会一点都不感到饥饿呢?不对,我是吃过东西的,女娲仙果。那仙果神奇无比,吃下之后我肩头的伤口立即就不见了踪迹,如果灵羽吃了一定也能马上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云帆眼神一亮,可是很快就又黯淡下去。
“算了,那仙果,也是果果留着用来保命的呢。”
云帆低头看向灵羽,当触碰到灵羽那双有些无助的眼神,心中又想:“那女娲仙果我吃下还没有多久,说不定我身体里还留有不少药力......”
想到这里,云帆取出吞息短剑,在手腕上轻轻一抹。
将灵羽的长喙轻轻掰开,云帆再将划破的手腕凑了上去,“滴答...滴答...”,滴落十几滴血液之后,手腕处的伤口竟又很快愈合,云帆只好再次划破手腕。直到划破了三次,差不多喂了四五十滴鲜血这才罢手。云帆看着毫无痕迹的手腕,对灵羽的康复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湖边的那间木屋里,云帆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爹爹正拿着菜刀和他对侍着,而他却怀里抱着一只大公鸡,不停地叫嚷道:“不要杀大将军,我不吃鸡,我不吃鸡。”
忽然怀里的大公鸡脚爪一用力,翅膀扑棱两下便跃上了墙头,而他却被大公鸡爪子上传来的力道一下子蹬翻在地。
云帆揉了揉眼睛从梦中醒来,自己竟是躺在一堆苇草中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灵羽,你真的好了?”
云帆一跃而起,惊喜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灵羽,张开了手臂。
“师父,您说云帆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少华峰上,玄音子站在姬重玄经常驻足远眺的那块岩石上,面向湖边的那几间木屋问道。
栖梧子坐在屋前的石几旁,手捻瓷杯送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或许有吧,不过他不想说应该是有他不说的理由,这孩子心性很是纯良,就算真有什么也不必使他为难。”
陈玄音转过身来,冲着栖梧子笑道:“师尊,当年师弟就受你宠溺,如今又如此宠爱这个小徒孙,我心里可是有点酸酸的啊。”
栖梧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我玉华门传承三千年来,一直都门楣不兴,在我之前,有几代门人甚至都是单传,如今弟子门人已有十余位之多,玄音你功不可没。”
“弟子哪敢居功,如若是能寻回太师祖和师祖就好了,其实我刚才也只是在想,不知道云帆在里面可有发现两位师祖的线索。”
“若真有发现,云帆当不会隐瞒,事关宗门兴衰,那孩子知道轻重。”
玄音子点头道:“也是,应是我想多了,不知道师弟还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栖梧子又举起瓷杯道:“我让他在风雷院中多历练些时日,过段时间我自会召他回来。”
“是不是昆虚宫有什么消息传来?”
“太古封印不可不放在心上,重玄在那里也好随时掌握动静。还有玉虚门一直有心窥探你两位师祖的情况,如今我结丹不久,境界未稳,让你师弟守在那里也是为我多争取些时间。”
陈玄音道:“还是师尊想的周到,此番那费渊不知道是私自前来,还是受人唆使?”
“哼,不管什么原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就算玉虚门猜到我们杀了他,那也是咎由自取,越是此时越是要行事果断,方不会暴露虚实。”
二人如此闲谈也是难得,不知不觉间便已是晨晓时分,一声鹤鸣忽然划破夜空,紧接着又是数声鹤鸣响起,顿时整个天地都变得嘈杂起来。
“师尊你听出来没有,那木屋里所传出来的鸣叫,有一声很像是昨日那只受伤的鹤儿所发出来的。”
栖梧子侧头静等了一会儿,果然又是一声有别于成年老鹤的声音,打从那木屋之中传来。
“还真是,也算是它造化不小。”
陈玄音却道:“好像有些不对,听声音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
“去看看吧,不管有什么古怪,一观便知。”
一缕霞光刺破黎明,湖面上翩然掠过几只早起的飞鹤。云帆走出木屋,正好看见一群密密麻麻的蝙蝠落向不远处的峰头,渐渐地消失不见。
“若是果果也能这样自由的飞来飞去该有多好。”
这时大羽毛姿态高雅的步出木屋,仰头一声长鸣振翅向湖边飞去,小羽毛紧紧地跟在后面。灵羽却是迈步走到云帆身边,亲昵地蹭着云帆的小臂,不时欢快地鸣叫两声,像极了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孩子。
云帆似乎明白了灵羽的心意,笑问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湖边玩耍?”
“嘎...!”
灵羽貌似欢快的回应了一声。
“咦,真的活过来了?不对,好像比之前还要精神一些。”
云帆闻声望去,只见栖梧子和陈玄音已经到了近前。
“师祖,师伯,你们怎么来了?”
陈玄音抚摸着灵羽道:“来看看它。”
灵羽抖了抖羽毛看向云帆,云帆似乎又读懂了灵羽的心思,好像在说:“我不想被别人摸,他摸得好不自在。”
“按理说它不应该好的这么彻底才对。”
陈玄音满是疑惑,栖梧子也上前在灵羽的身上抚摸了几下,连连道:“奇怪,奇怪,昨天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帆这次再没有隐瞒:“我喂了一些我的血给它,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它已经好了。”
闻言,栖梧子和陈玄音面面相觑。
“你如何喂的?”
云帆举起手腕道:“我划破这里喂的,不过伤口已经愈合了。”
栖梧子上前抓起他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抬手翻开云帆头上的额带,只见那道记似乎越发明艳了一些,却也比以前小上了一些,显得更像是画上去的一般。
栖梧子也不明所以,对陈玄音道:“我们回去吧,云帆你明日可再来长春谷,师祖带你修行。”
云帆施礼道:“是,师祖。”
在回去的路上,陈玄音问道:“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栖梧子将那日和姬重玄的一些猜测告诉了陈玄音,接着道:“从这两天来看,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测,云帆的伤口能够不药而愈,很可能就和他的血脉有关。”
“真的会有这种事情?”
栖梧子唏嘘道:“你是没见过远古封印,当你见过之后就知道了。”
“那太山之顶不是说不许修士接近吗?那上面到底是何情形?”
“我只是远远见过,你也有机会见的,当你见到就会明白了。”
“师父您是说云帆和那远古封印有关?”
栖梧子闻言脚步一顿,原本还没往这方面去想,此时听陈玄音如此一说,心中也是暗暗思忖:“难道此子临世,竟真的是与那封印有关不成?”
栖梧子驻足回望木屋,喃喃自语道:“不无可能,不无可能,玄音,此事不要再向他人提及。”
“上古之前谓之远古,自上古以降,所修之法皆从练气而始,练气大成以至筑基、结丹乃至元婴。何谓元婴?我中之我也,真我也,是谓修真。”
长春谷内,祖孙二人相对而坐,云帆认真地听着栖梧子为其讲道。
“师祖,那远古时期人们修行与如今又有何不同?”
栖梧子抚须道:“自是不同,上古之前尚无修真一说,只有成神的法门,所修的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是以,说起远古之前的大能,皆谓之为神,比如盘古大神、伏羲大神。”
“还有女娲大神。”
“不错,不过如今天地灵气匮乏,成神之法已不合时宜。”
云帆又问道:“那成神和修真又有何区别?”
“成神所修的乃是非我,而修真所求的却是真我。”
栖梧子知道云帆一时无法理解,便解释道:“所谓非我,即是以肉身为炉鼎,锻三魂炼七魄,纳精、气、神熔于一炉,只为一个元神超脱,成就阳神,也就是所谓的神明真身。”
“是不是成了神明,就不再是自己了?所以叫做非我。”
栖梧子欣慰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真正的神明,往往就只会契合天道意志,因此修神是没有天劫的。”
“那为什么我们修真,就要去渡天劫?”
“那是因为修真者打破了天道轮回,乃是属于逆天而行,因此不受天道待见,所以才会有天劫。”
“师祖,修真怎么就是打破了轮回?”
“我来问你,我们修行都分为哪几个境界?”
“炼气、筑基、金丹和元婴。”
“不错,这听起来像不像是十月胎成,一朝分娩?”
云帆细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栖梧子道:“所谓真我,便是在自己体内再孕育出一个我来,真我成而本我亡,这实乃是一种自我轮回之法。如此说来,你可能明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