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少女反而显得更加紧张起来,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小童,却似乎更加的理智一些:“姐姐,他们应该不是鬼,我闻到了肉包子味,那外面的马车应该就是他们的。”
张文虎出言解释道:“是呀姑娘,我们也都是借这里避雨的路人。”
那少女闻言,却忽然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求求你们去救救我哥哥,求求你们了。”
说着连连叩拜下去,那小童也同样叩头道:“叔叔、婶婶,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门口传来:“驰文你给我站起来,查家的男儿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那少女和那童子同时叫了一声:“大哥......”
而门外却又有人道:“查驰兵,还是投降吧,跟我们回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哼,休想,我父母都已经死在了你们手中,我和朱宸濠不共戴天。”
“闭嘴,你既然想死那还不容易,不过你死了不打紧,你这妹子细皮嫩肉的,爷们儿几个可就要生生消受了。”
“畜生,那你先问问我手中的长枪再说。”
这一路上穿山越林,云帆他们也遇到过几次拦路的土匪,没想到今晚这些人竟然又和宁王扯上了关系,张文虎低唤了一声:“长风。”
云帆低应了一声,便冲了出去,雨夜中一个青年手舞一杆长枪与几人厮杀在一起,枪枪皆是拼命的打法,出手便是要命的攻击招式,丝毫都没有一点防守。
和他缠斗的四人,个个武功都不在他之下,可是谁都不愿意与他以命搏命,是以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将他拿下。
“侯峰,你去把他弟弟妹妹抓来。”
一人脱离战圈便向关帝庙中而来。
那查驰兵急喝道:“尔敢?”
然而话音未落,那侯峰便已经倒飞了出去,正与另外一名围攻之人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呼,便滚落在泥水之中再无动静。
见状,其余三人也都停下了打斗,齐向关帝庙这边看来,但这黑夜之中,却只能是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手中拿了一根不到两尺的短棍。
“阁下何人,何必要惹祸上身?”
另外一人也出言威胁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招惹了什么麻烦?”
云帆淡淡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是招惹了什么麻烦?”
“哼,我们可是......”
“住嘴。”
不等那人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先开口那人便将其喝止,然后又对云帆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离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牵连到你家里的满门老小。”
“你是想说你们来自宁王府吗?”
闻言两人都甚是惊讶,虽然刚才那查驰兵提到过朱宸濠的大名,可一般人还真没有几个知道,朱宸濠就是宁王的本名。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在为宁王效力,居然还敢多管闲事?”
“把你们都留下不就行了,宁王又不知道你们怎么死的,再说了,区区一个藩王,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听云帆说话的声音明明还只是一个少年,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气,不过想想刚才他们那两个同伙,其中一人转身就跑,而另外一人则是傻乎乎地向着云帆这边直冲过来,口中还在兀自出言不逊。
“小畜生,看爷爷我来战你?”
可他还没冲到云帆身前,云帆就已经打他身边掠过,其身法之快,已然超过了他双眼所能捕捉的速度。就在他即将转身回望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脖子转过头去,“噗通”一声便扑倒在泥地里。就在此人的意识一丝尚存之际,身后却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查驰兵傻站在雨地之中,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置信,他随父亲习武多年,却从来没见过云帆这样的高手,不用说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
“喂,你身上的血就快要流干了,还站在那里干吗?”
查驰兵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跟在云帆后面走进关帝庙中,迟疑了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
“多谢!”
“快随我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云帆来到关二爷的神像前抱拳施礼道:“对不起您老人家了,小可须借您的桌子一用。”
“噼啪”的火焰腾起,云帆又将手中的一条桌腿添进火堆,借着火光,众人这才相互看清了对方。
查驰兵身穿一副军中的制式甲胄,二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颇为俊朗,只是脸色却很是难看,疲惫之中又带着无尽的悲愤。而他的那个妹子,那煞白的小脸上却尽是悲戚,反而那个小童,却显得平静许多。
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伤口,张文虎正在帮着查驰兵进行包扎,而那少女和小童身上的伤口,则多是擦碰和摔跌所致,并没有什么大碍。
蕊儿拿来吃剩的包子递到那童子和少女面前,两人明显都展露出渴望的神色,但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哥哥,直到见哥哥点了点头,这才先是道了一声“谢谢”之后,才一人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见二人如此懂得规矩,便知定非是普通人家出身,见只有四个包子,姐弟二人每人吃了一个便不再多吃。
查驰兵包扎好了伤口,也同样向云帆等人道了一声谢,然后又将一个包子掰成两半,递给弟妹道:“吃了。”
二人也不推让,也不反驳,很听话地拿起来就吃,查驰兵这才将最后一个包子送进了嘴里。
见姐弟二人一身湿淋淋的,衣衫更是破烂不整,张夫人便将自己和蕊儿的衣服挑出来几件给二人换上,那小童穿了一身女装,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见人,一直躲在姐姐身后,蕊儿又打趣他道:“呀,好漂亮的小妹妹啊,快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这下把那小童弄得更加窘迫,张文虎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不要胡闹,去,把你风哥哥买的那些零食都去拿来。”
“可是爹爹,那些零食都还在马车上呢,外面那么黑,而且还下着雨。”
云帆怎么会让蕊儿去取,不一会儿便拎着几个油纸包走了进来,怕那姐弟二人不好意思,便摊开之后招呼大家一起取食。
张文虎看向查驰兵开口问道:“你们兄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宁王的人追杀?”
查驰兵道:“您不问,我也是要和你们说清楚。”
看了一眼云帆继续道:“这位少侠仗义出手,几位已然被我兄妹牵扯在了其中,我必须要把其中的厉害说与几位恩人知晓。”
“愿闻其详。”
“家父查武,乃是宁王府仪卫司的典仗,我本也是宁王府的一名护卫,家父因知悉了宁王欲要造反之事,而又不肯屈从,心知必死,便命我携带妹子幼弟逃离虎穴,而自己却慷慨赴义,家母不愿苟活,而毅然随着家父甘愿一起赴死......”
说到这里,那姐弟两个已抱在了一起悲声痛哭,而查驰兵也哽咽着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张文虎轻轻拍了拍查驰兵的后背道:“其实我们一家也是深受宁王之害,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
查驰兵面带疑问地看向张文虎,只听张文虎继续道:“我本是南京城卫司的一名总旗官,宁王派人欲拉我做他的内应,我后来上报了此事,却反被上司收押拘禁,还是多亏了长风相救,这才带我们一家带脱离了虎口。”
这时那姐弟二人也渐渐的地收住了哭声,看看蕊儿母女,多少也都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情绪,不过却是更好奇地打量起了云帆。
张文虎又继续问道:“不知道你们兄妹有什么打算?”
“家父有一生死之交正在安陆,我们便是投奔他去的,等安顿好了弟弟妹妹,查某便要去设法为父母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几人也不好相劝,张文虎点头道:“一切还要小心在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雨看来一时也不得停歇,今晚就在这里对付一夜,等天亮了再说,不过得先把外面那几人的尸体给处理掉,你身上的甲胄也不能再穿了。”
张文虎说得在理,查驰兵提着长枪就要出去掩埋尸体,却被云帆给拦了下来。
云帆对王金汉道:“王大哥你拿套你的衣服给查大哥换上吧,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王金汉的身量和查驰兵相差不多,等查驰兵换好了衣服,云帆将他的甲胄,还有那姐弟二人换下来破衣烂衫,一起卷了带出了门去。
还不到一刻钟,云帆便已经搞定了一切独自而回,查驰兵这才注意到,不管是之前还是刚才,云帆前后两次出门回来,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被雨淋湿。
查驰兵奇怪地盯着云帆看了半天,犹豫地出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查驰兵指了指云帆的衣服:“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的衣服为什么没有淋湿?”
云帆微笑道:“只要功夫高到一定程度,你也可以做到。”
查驰兵面对云帆,只感觉是望洋兴叹,而蕊儿却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在一旁接话道:“是的,我风哥哥的本事可不止这些,他还能让鸟儿围着我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