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龙葵急忙伸手去拦,却是被云帆抢在了前面,这一掌的力道不小,若真是被龙葵接实了非要受伤不可,看来老妪此举并非是在虚势作伪。
云帆将竹笛收回腰间:“我都还没有答应,你就这么着急去死做什么?”
老妪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只是呆呆地看向云帆,她这一生纵横无忌,何时受到过这般屈辱,一双失去了光彩的老眼,居然隐隐有泪花泛出。
“师弟,我们走吧。”
云帆只道是君如师姐不肯原谅这老妪,虽然他已生出了恻隐之心,但那地图毕竟是赵君如之物,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就在云帆转身的一刻,却听身后的赵君如道:“龙葵,我们在山下等你。”
声音虽然还是有些冰冷,但听在老妪和龙葵的耳中无异于是如沐春风。
“婆婆我都说了,他们姐弟都是好人来着。”
那老妪虽然面有羞色,但面对着云帆即将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份疑惑。
“你和刘云到底有什么过节?”
云帆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寻思了一阵,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一个叫做的刘云的人,反问道:“谁是刘云?”
虽然见不到云帆的神情,但老妪知道云帆并没有说谎,龙葵在一边提醒道:“就是之前你醒来时,在你身前吐血而亡的那位老先生。”
云帆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人,他当时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一个死人身上。此时想来那人的确是有些面熟,只不过当时那人面目扭曲,脸上又布满了血污,哪里会想到正是那莫愁湖上和他上打了一架的道人,此时神识扫过刘云的尸体,心中也不免感慨世事无常。
看来这老妪与那老道渊源匪浅,于是也没有隐瞒:“他率人行刺我的一个长辈,被我封印了修为,仅此而已。”
老妪眼中的神采再次黯淡了几分。
“想必你的那个长辈也定不是凡人吧?你说的封印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云帆到底是心地善良,有心化解老妪的心结,便耐心地向他解释:“我那长辈就是一名凡夫俗子,此人依仗有一身高深的武功,便视凡人如蝼蚁,我不过是以秘法禁锢了他的丹田,让他也尝一尝做凡人的滋味罢了。即便不用我出手,有个三年五载那封印也会自行解开,他若是能泰然以对,必定能度过此劫,而今这个结果,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云帆此言非虚,他这禁锢手段,本就是玉华门的独门秘法,当年姬重玄封印他的经脉,也正是用的此法。听了云帆的解释,那老妪虽然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却也不再言语,默默地起身向山洞中走去。
云帆和赵君如二人在山下等了有个把时辰,才见龙葵从山上下来,依然是背着她的那个精致的背篓,不过手中却是多了一把一尺多长的锤子。那锤子上面花纹繁复,居然是青铜铸就,看起来就是一件非常久远之物。
“这就是你说的钥匙?”
龙葵点了点头:“也该把你的地图拿出来了吧?”
三人将两份地图平铺在一块岩石上,左边一幅上面画着山川河流的走势,在右方下面一处涂了一个黑点,那里画了一座山顶如马蹄踏过一般的山峰,而那黑点正是点在山脚处的一个山洞之上。
云帆取出地图与之对比,发现地图所示的地方距此尚有五百多里,与龙葵所说有地火蜥出没之地已是不远,以此向南再去两百里,便已是安南境内。
“师弟你在想什么?”
云帆正是在计算路程和需要花费的时间,便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河流回道:“我在想是否可以制作一个木筏顺水而下,这样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龙葵摇头道:“这一路上我们见过的河流江水,无不奔涌湍急,就连舟船也行驶不得,又何况是小小的木筏?”
赵君如道:“还是去看看吧,反正就在左近。”
元江古称仆水,元朝时期才改称元江,不过当地人更喜欢称其为红河。三人来到江边,果见江水涛涛,两岸峡出如刀劈,猿猱难渡,唯见飞鸟可掠其上。
不过顺着江水下行百十里后,江面渐宽,地势也变的平坦起来,此时正好时值冬季,水量比之其它季节也要少了许多。云帆仗着艺高胆大,愣是操控着木筏安然地行出了三四百里。
云帆有神识引路,根本不在乎是白天黑夜,是以不过一日一夜时间,三人便在离开化县城不远处弃筏登岸。
三人上岸后先是休整了一夜,云帆也正好乘机打坐恢复了一番,第二日一早,云帆背起赵君如在前领路,三人继续向着地图所示觅路而行,又花了两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山洞的入口。
那另外的一张地图,便是这洞中的行进路线,按照图上所示此处山洞非但复杂异常,甚至还有几处垂直向下的路径,更是还要经过一条地下水脉,需要泅水而行,最后要去的地方竟然像是一间密闭的石室。不管如何已经到了这里,既来之则安之,三人硬着头皮便进入了山洞之中。
一进入山洞,便见到密密麻麻受到惊扰的各种毒虫四散奔逃,难怪无人敢轻易接近这里,好在山洞中气流通畅,并不觉得憋闷。
行出百十步,便见到一个巨大的洞厅,厅中钟乳石笋犹如犬牙交错,顶部的石质纹理更似一只巨大的眼睛,幽冷地注视着三人。再往前去却又变得极其狭小,需要附身触地才能通过。好在经过龙葵医治,赵君如的伤势也已经大有好转,勉强爬行过了这一段狭小的空间。
这山洞越是往里,越是阴暗潮湿,不过那些毒虫却也变得渐渐稀少。穿过几个向下的洞口,三人终于来到一条地下河的面前。
云帆伸手试了试河水,对二人道:“还好,不算是太过冰冷,龙大姐烦你看护一下我君如师姐,我先去探探路。”
“师弟你小心些。”
云帆略一点头,便跳入到了河水之中,差不多过了百来息时间,云帆便又从水面探出头来。
云帆对着二女道:“水下行程约需五十息,哦不,五十息是我所用的时间,若是我带着君如师姐,或是龙大姐自己潜水过去,应该都要再多花上几息才行。”
龙葵道:“我没问题。”
赵君如也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于是三人先是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便一起潜入到地下河里。
泅过了河水,出来之后又是一个巨大的洞厅,随着三团蒸腾而起的雾气,三人衣服上的水份也一起被蒸发了个干净,云帆收回手掌,取出一颗明珠递给龙葵道:“没了火把,就先用这个吧。”
看着明珠上散发的淡淡光芒,龙葵摇头表示不用:“多谢了,不过我早有准备,你看。”
说着便从背篓里取出一只油纸包裹的莲花提灯,小巧精致的莲花底部连接着一个密闭的白瓷灯碗。
龙葵讲解道:“这灯碗里面盛的是深海鲛油,这小小的一碗便能燃上月余,而且明亮异常。”
龙葵又从身上摸出点火的火镰正准备打火,却见云帆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顶着一点跳跃的火焰,当那豆丁大小的火焰轻轻地划过灯芯,周围便立即明亮了起来。
继续沿着洞中曲曲折折的路径行进了半个时辰,道路又开始蜿蜒向上,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条岔路,终于来到了那间封闭的石室。
在这间只有三丈见方的石室顶上,依然有一个眼睛状的石质图案,而在最为宽阔的一侧洞壁之上,则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铜鼓,云帆看看龙葵手中的那柄青铜锤,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龙葵放下手中的莲花提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沉闷的鼓声“咚咚”地响起,这声音虽然算不上刺耳,但是却震得整座山峰都如喘息般轻颤起来。
忽然有一丝亮光,从铜鼓旁边的洞壁上射了进来,随着龙葵不断地敲击,射进来的亮光也渐渐由起初的一丝,变成粗粗的一道,继而又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道五六尺高的石门向着洞壁外缓缓敞开,当龙葵停止敲击之后,却又向内缓缓地合拢起来。三人在石门关闭之前钻出了山洞,洞外竟然是一个四面合围的山谷。
只见山谷的中央有一座巨型的大殿。整个大殿都是由巨石垒建,整体呈现方形,平顶无瓦亦无檐角,竟是与历代建筑皆大相径庭。
大殿的前面还有一些被切割过的巨大岩石,看似随意堆放,又似是石桌石椅,还有十几根半截埋在土里的巨大石柱,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山谷中草木繁茂,处处都开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卉,却是没见到一只能动的活物,哪怕是山林中常见的虫蚁也未能见到一只。
忽听背后的赵君如惊讶道:“师弟,你看身后。”
云帆和龙葵都转身向进来的石门看去,那石门早已关闭,竟然与山体相合的甚是紧密,只有一道细细地缝隙,让人不易察觉,而在石门旁边的山石上,也同样是镶嵌了一面青铜大鼓。
龙葵指着那铜鼓道:“这本就是同一只大鼓的一体两面,也是之后方便我们出谷时开启石门用的。”
也不知是什么人设计出如此巧妙的机关,竟然能利用音波来开启石门,三人无暇多做探究,举步便向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