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的脑门上全是汗水,全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然而双眼中却是闪烁着深邃地精芒,如渊如海,若是与其对视,必定会使人迷失在其中。
云帆见赵君如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更没有什么官差、衙役,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再去看那只白鸦,却见它忽然跃下枝头,一跳一跳地来到了云帆的三步之外,用更加好奇的眼神审视着云帆。
云帆向它发出了心神召唤,以往百试不爽的感召,对这只白鸦却好像并没有太大作用,不过在犹豫再三之后,这只白鸦还是又向前跳跃了几步。云帆伸出一只手掌,却是惊得它双翅一震,转身又飞上了一处更高的枝头。
云帆用神识向那只白鸦传达出了心中的善意,它果然又跃回了地面,云帆的脑海中收到一种既有些害怕,却也有一些想要亲近的情绪。云帆能感觉到这只白鸦好像也和他一样,此时很是虚弱,便用指甲划破了指尖,挤出来一滴血珠。
“来,吃下它吧,我以后就叫你白羽好不好?”
那白鸦好像有些迷茫,不懂什么是白羽?不过对云帆指尖的那滴血珠,却似乎是很感兴趣。在云帆的不断感召之下,终于是放下了警惕,轻轻地跃上了云帆的手背。
云帆将手指高高地抬起,那白鸦便主动地张开了嘴巴,而后居然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颈部的羽毛也变得蓬松了起来,缩起了脖子便进入到了睡梦之中。云帆将它挪到了自己的肩头,居然也没有将它弄醒,见天色尚早,云帆便赶紧打坐调息,以恢复实力。
云帆再次醒转的时候,山下已经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那老道带领着三五十人和数辆大车,已经来到了山下,云帆抬头瞧了瞧天上的太阳,似乎比自己入定之前,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
“难道这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不成?”
“师弟,你总算是醒来了,难怪你的修为那么高,这随随便便一坐就超过了十二个时辰。”
听了这话,云帆多少有些惭愧,瞥了一眼肩头问道:“师姐,可见到白羽了吗?”
“什么白羽?你说的是不是那只白色的乌鸦?”
云帆连忙点头:“对、对、对,白羽就是那只白鸦。”
赵君如的眼中闪过一种奇异的神色,然后很随意地道:“那只破鸟,我之前见它在喂你吃虫子,就把它给赶跑了。”
“呱...呱......”
白羽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很自觉地站在了云帆的肩头。
“师姐,它说你要杀了它,在向我我告状呢。”
“呱...呱......”
赵君如一脸迷茫地问道:“它还会告状?难道真的是成精了不成?它刚才又在说什么?”
云帆弱弱地道:“它好像是在骂人,我和它也只是心灵感应,并不是很清楚它的意思。”
“好呀,你这只破鸟,还会骂人,看我不收拾你?”
就在这时,那老道已经带着一帮子人走了过来,刚刚开口唤了一声小友,便见到了云帆肩头的白鸦,吃惊地道:“天啊,小友如何敢招惹这位小祖宗?它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内的一霸,就算说它是一只神鸟也不为过。”
云帆玩味一笑:“哦?此鸟有何神异之处,前辈不妨说说。”
见那白鸦在云帆面前似乎很是乖巧,老道一脸崇敬地看向云帆:“小友不知,我也是在最近两年才注意到它的神异,它初时还曾在老道这里打过秋风呢。”
说着侧头向着门口看去,老道忽然讶异道:“咦?我的碗呢?”
云帆不好意思地道:“哦,那石碗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回头小子赔你一个金碗。”
听云帆这么说,老道很是开心,接着道:“后来吧,人家也就瞧不上老道讨来的那点儿吃食。有一次我见到一只燕隼想要拿它,却凭空地从天上掉了下来,我当时还只以为是那只大鸟犯了急病,没想到,后来又见到它居然弄晕了一只山狸,这才知道它的不凡。小友,你们可曾见过这么神奇的鸟儿吗?恐怕听都没有听说过吧?”
“竟然真有这么神奇?”
赵君如不屑地瞧了那白鸦一眼,其余众人也都面露不信的神色,唯独云帆知道是怎么回事。
“呱...呱......”
云帆伸手抚摸了一下白鸦的背羽,传念道:“我知道你的厉害,不过以后还是要慎用你那能力。”
白羽似乎是有些不服,又“呱呱”地叫了两声,便化作一道白影飞走了。这一去,直到两天之后才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枚樱桃般大小的果实,毫不客气地硬是往云帆嘴里塞去。
云帆盛情难却,便将那果子含入到了嘴里,上下颚轻轻一用力,嘴里便已经果浆四溢,只是那又酸又涩的味道,却真真的是难以生受。
一旁的赵君如见云帆那一脸的酸楚表情,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只神鸟,它给你吃的是胡樱桃,长得虽然像是樱桃,却是结在藤蔓上的,没想到在中原之地也有这种果子。”
“师姐,你怎么不早说?”
赵君如仍是满脸笑意地道:“怕什么,反正又吃不死人,这东西在有些地方却是很多人争相求购的宝贝呢。”
云帆不信地道:“这么难吃,谁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我虽然没有吃过,但是知道这东西吃了之后,会有飘飘欲仙之感,是以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就连很多的飞禽走兽,也都很喜欢吃这种东西。”
云帆闭上眼睛,细细地体会了一番,虽然没有感觉到飘飘欲仙,却也感到全身舒泰,头脑清明,就连精神也振奋了一些。
云帆和赵君如又在此地逗留了数日,白羽时不时的就会叼来一些虫子以及果实,强迫着云帆吃下,其中有几种果子也的确是难得的佳品,至于那些虫子,云帆却是怎么都不愿入嘴。
见云帆吃了自己提供的食物,白羽便会很是高兴,云帆若是不吃,它也会生气,不过后来也就知道了,只给云帆喂食果子和一种草籽,再也没有喂过虫子,云帆每日里也会为它提供一滴血珠。
这些时日,重建道观的筹备事宜,也已经差不多了,要等完全建好,估计最少还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天气炎热,或许时间还要拖得更长。
云帆在给老道留下了十块黄金之后,便携着白羽和赵君如扬长而去,至于答应老道的那只金碗,云帆便以之前预付的那块黄金以作相抵。临走时老道向云帆二人报上了自己的道号,叫作宝亨,但是云帆二人却是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号。
小湖照明月,山风乱入松。
明月清如许,松风不相与。
常做游侠客,负剑任飘萍。
时光迅易逝,一曲奉朝霞。
缺月未满,中秋将近,想去年此时,云帆当还在那荒岛之上,转眼间回到大明便已一年有余。
“师父,弟子想你了......”
云帆收起竹笛,眼前霞光普照,半轮朝阳被一曲笛音从山的另一边给牵引出来,映照在波光粼粼地湖面上,霞光滟滟,煞是好看。
天味楼的老板姓刘,今年四十多岁,在这保定府经营的这座酒楼,也是近百年的老字号,传到刘元刘员外手上这已是第四代了。
原本这酒楼的名字本是添丁进口的添,只因刘员外的太爷爷开张时就定下了规矩,不管客人点了多大的席面都会赠送一道菜式,哪怕是你只点了几个白面馍馍,堂上的伙计也会送上一碟精致的腌菜。
可传到了刘员外手中,却是把这规矩给改了,这酒楼的名字也换成了天地玄黄的天。即便是百年老号,这规矩一改生意也惨淡了许多,正当刘员外在想,要不要把名字再改回来的时候,这段时间的生意却又火爆了起来。
时值午时,这天味楼里恰是上客的高峰,楼上的雅间早已客满,即便是楼下大堂之中,空闲的席位也没剩下几个。
不少的江湖人士不管识与不识,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也能相谈甚欢,你说几句江湖见闻,我道几则武林轶事,说得尽是些侠肝义胆的风云人物。
此时有一人,正在手数近些年来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只听他道:“要说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无非就是大家都熟知的那四位,不过大家可能还不知道,目前有两人于昨日就已经到了桥山。”
不过也有那初出茅庐的小辈,扯着嗓子问道:“不知是哪四位?还请前辈说出来让晚辈几人敬仰一番。”
说话的那桌坐了几个青涩少年,不知为何却没有师长陪在身边,有人哈哈大笑道:“难道尔等门中长辈,就不曾和你们提过江湖上的一些成名人物吗?”
其中一个少年起身抱了抱拳:“我等并非江湖中人,只是几个落地的学子而已,游历至此为各位侠士的豪情所动,这才有此一问,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说说倒也无妨,也好叫你们这些读书人知道知道,我等江湖人物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