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似乎很是激动,八条巨大的蛇身在半空中一阵乱舞,不过声音却是变得平和了许多。
“好,只要你将来能带我回到祖山,我便答应你,在见到祖山之前供你驱策,不过你首先要助我脱困。”
“有本座在,你休想逃离这里。”
云帆不理那三足乌鸦,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应该是向往域外才对,可当初为什么不曾离开?”
八个大脑袋同时摇动了起来:“唉!那是因为众神离去之时,我尚且年幼,而且父母枉死,我只好远遁避祸,估计没有哪个神明还能记得起我。”
云帆心中动容:“你只是远古神明的后裔?”
“不错,我的父亲是相繇也就是相柳,他曾经是共工大神的部下,共工大神离去后被禹所杀,我的母亲是女丑,十日经天之时,被天上的十只金乌活火炙烤而死。”
八岐大蛇看向三足乌鸦,又继续说道:“所以说,我和这只死鸟本就是世仇。”
八咫镜中的贺茂建角身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说你怎么敢主动招惹于我,若是你肉身还在,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不过只是一具尚未恢复的魂体而已,而你的父母既然诞出你这等妖孽,那死得也就不算冤枉。”
云帆熟读《山海经》,自然知道相柳与女丑,那相柳残忍好杀死有余辜,不过那女丑却是心地善良,她也是为了百姓求雨,才惨死在十日之下,却是不知为何会与相柳诞下子嗣。
云帆对三足乌鸦冷冷地看了一眼,又对八岐大蛇道:“我无法答应你,不说我自己都还没找到去往祖山的途径,而且你罪孽深重,全身充斥着怨毒与愤恨,我对你的承诺根本就无法相信。”
那三足乌鸦抬起了一只脚爪,指向下方随声附和道:“不错,它就是邪恶的化身,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哼,天地之间弱肉强食,强大的生灵以弱小为食,又何错之有?你们人类不也常以其它动物为食?作为神明,我们吃人那也是天经地义,而我的母亲就更是无辜,她却是为了你们人类而死,你一只杂血的金乌后裔,有什么资格敢亵渎一位真正神明。”
此时的八岐大蛇神情更加激动,若不是因被锁链禁锢,估计早与三足乌鸦厮杀起来。就在三者交谈之间,安倍已在那里刻画起了法阵,围绕着山顶一圈共有六十四处阵基,看来都需重新一一描绘。
这些法阵,云帆有些地方能够看懂,而有些地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却是看得出来,支持法阵运转的正是众生愿力,这些愿力的来源便是上方的八咫镜。
“小子,你的那只白鸦已经被这只杂毛鸟给夺舍了,恐怕现在你想要挽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当真?”
“你可自去问它。”
云帆仰头看向高空,沉声问道:“前辈,白羽到底如何了,还请不要隐瞒。”
到目前为止,云帆都还非常客气,并没有轻信八岐大蛇所言,谁知那三足乌鸦却并没有否认:“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吾乃神裔,镇压邪神千年,借用后辈的一具肉身又有何不可?”
“很好,你们个个都是神明后裔,都不把众生放在眼里,哼哼,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今天若是能将白羽交出来便罢,否则神明在此,我也照杀不误。”
见云帆已然有翻脸的迹象,还在刻画法阵的安倍,赶忙劝解道:“云帆君,莫要受八岐大蛇的挑拨,我都说了千万不能和它说话,它能够掌控情绪,无形之中便能影响人的心智,我知你非凡人,但也小心中了它的奸计。”
云帆充耳不闻,依旧死死地盯着银镜中的三足乌鸦,贺茂建角身在云帆逼人的目光下,竟然显得有些烦躁起来,此时的八岐大蛇却是出奇地安静。
“小家伙,好大地口气,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还敢妄言弑神。”
说着浑身羽毛一抖,便又是一团金芒爆射,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云帆。一旁的八个蛇头,却是同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人,手下留情。”
“哼,忙你的去,我不过小惩大诫而已。”
那些金芒射在云帆身上,云帆能察觉的出来里面除了众生愿力之外,还有着精纯的火属元力,这股元力比之自身的南明离火竟然毫不逊色。
云帆非但没受到什么伤害,反而觉得魂体舒坦,赶忙盘膝坐下,驱动离火神珠将这股能量收纳了起来,稍加炼化,这股火属元力便被他吸收殆尽。
只可惜数量太少,云帆尚觉意犹未尽,于是再次出口骂道:“你这只杂毛鸟,就这点能耐吗?有本事再来......”
“狂妄!”
三足乌鸦被气得颈下毛羽炸竖,八岐大蛇叫他杂毛鸟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属于神明后裔。而云帆也如此称呼,却是让它无法接受,三只爪子不停地抬起放下,踩踏着身下的树枝,又是接连向云帆射来三团金芒。
云帆脸上做出一副愤怒表情,心下却是窃喜,不管射来多少金芒,他都是照单全收,丝毫不敢有丁点儿浪费。吸收完了之后,云帆便又是一阵臭骂,安倍虽然不停地在一旁劝解,但不管是云帆还是三足乌鸦,却依然是我行我素,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
安倍自讨了个没趣,又见云帆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便也闭上了嘴巴,只有八岐大蛇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瞧着热闹。
如此几轮下来,三足乌鸦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将傲慢的神情收敛了几分,低头疑惑地盯着云帆:“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你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不等云帆回答,八岐大蛇幸灾乐祸地道:“傻鸟,你终于看出来了,这个人类根本就不怕你,似乎你的攻击对他还大有裨益。”
既然被人说破,云帆也不好意思继续再骂:“多谢前辈厚赐,刚才的确是小子有意为之,不过还请前辈放过白羽,前辈若有什么要求也可说来听听,或许小子也可为前辈分忧一二。”
云帆得了人家的好处,态度也谦逊了一些,不过白羽却是他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三足乌鸦听云帆这么说,反而是愈加地羞恼:“我知道了,你是在汲取我的太阳真火,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胃口。想要我放过那只白鸦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接下我这一击,再和我来谈条件吧。”
说着,三足乌鸦已经张口吐出一团明亮的火焰,而火焰的焰心却是漆黑如墨,虽然只有鸽蛋大小,却是将整个昏黄的狭间都照得如同白昼。
八岐大蛇的八个蛇头,很自觉地就缩回了大坑下方的深渊之中,而安倍身前也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女子,正是那日夜间云帆见过的那名手持花伞的式神。
那团火焰直向云帆劲射而来,还未曾接近云帆,他身边的大地就已经燃烧了起来。这可是真正的太阳真火,其暴烈之处犹在云帆的南明离火之上。
与南明离火不同所不同的是,太阳真火至刚至阳,那黑色的焰心便是阳至极处的象征,有众火始祖之称,对元神和魂魄等灵体,更是有湮灭性的摧毁能力,难怪八岐大蛇对其唯恐避之不及。
一声清亮的啼鸣划过长空,云帆的头顶忽然飞出一只火红的大鸟,迎着那团太阳真火便一口吞入了腹中,华丽的双翅轻轻一挥,便又消失在了云帆顶门。
“那是神鸟朱雀,是真正的神明气息,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神明遗泽为你保驾护航?”
而八岐大蛇和安倍见,也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此刻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云帆身上。而云帆哪里还有暇理会他们的心中所想,当朱雀虚影再度返回识海的时候,他全身都自燃了起来,而燃烧的便是他的神魂。
这回是真的玩大了,一个不好便要魂飞魄散,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里距离黄泉不远,魂归幽冥倒是省去了不少路途。不过魂飞魄散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入黄泉,却已不是云帆此时所能够考虑。
若是他本尊在此,有护体神光的加持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晚了。
此刻云帆的的识海之中已是一片火海,离火神珠飞速地旋转着,但太阳真火被转化吸收的速度,却依然比神魂被燃烧的速度慢了许多,不等云帆将这团太阳真火完全吸收,他便已经化为了灰烬,也许就连灰烬无法留下。
八岐大蛇偷偷地探出了一个蛇头,观察了一会儿,又吐了吐蛇信,然后露出了一个阴邪的诡笑。
“大人,还请饶恕云帆的无礼,放过他这一次。”
树上的三足乌鸦此刻也是后悔莫及,他本想云帆是万不可能抵挡他的太阳真火,只要云帆肯低头求饶,他便会收回火焰。没想到那团太阳真火竟被朱雀给吞入了腹中,他此刻就算想收也是无从收起。
那可是他的本命真火,一旦失去,即便再花上千年时间,也是难以恢复,怎不叫他痛彻心扉。
他此刻只盼云帆早点陨落,说不定还能将残存的太阳真火收回,若是能再吸收了朱雀的本命火焰,那就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