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进趟宫里,竟然还能看到这般的热闹,这次进宫还真不白来啊!”
走出桂苑偏殿后,游纾妤感叹!
“是啊!的确不白来。”
两人沿着园子花廊闲逛。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一曲琴声悠悠从不远的亭子里传来。
这本该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可不知弹的人是谁,琴声间夹杂着那道不清的落寞与委屈。
未无央与游纾妤都听出了曲中的心酸与不甘。
两人驻足。
听着琴声游纾妤联想到了她那初心动即破灭的短暂情愫…
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真真应了那句最毒负人心的话,枉她爹对秦千傲的信任及栽培,那是用金钱都换不来的,她爹也真的是把姓秦的当儿子在培养的。
可谁知道这姓秦的却是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为了点钱权就辜负了她爹对他的好。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姓秦的狗东西,还真不是人,好在有未无央,不然,她们游府怕是在劫难逃了。
未无央也不自觉想到了上一世悲惨的过往,不甘与屈辱并行……
“小无央,你站在那干嘛?”
一声唤喊打破了平静,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两人朝亭子看去。
微风起,白纱飘,亭中女子挥手招。
赫连鸿瑞,自家准大嫂。
“小无央,你们要不要上来歇歇。”
“好啊!”
两人朝亭子而去…
“最近怎么样?府里忙不忙?”
未无央走近,赫连鸿瑞亲昵的牵起了她的手。
“还成,也没什么可忙的,姐姐你呢!没想到在这能看到你?”
“今日,我本是不应来的,是六公主极力相邀,推却不了,所以才来了宫里。”
赫连鸿瑞因要给祖母守孝,平时这些宴席她是不参加的。
六公主是她的好友,怜惜她,怕她久不出门,要与这世间脱节了,所以极力相邀。
加上公主是君,她是臣,君的旨,她当臣女怎好多次推脱。
为此,只能听从母亲的话,进了宫来。
“嗯,鸿瑞姐姐,没事的,不用解释,相信我大哥是能理解你的。”未无央打趣。
赫连鸿瑞朝她娇嗔一句,忍不住羞红了脸。
“小无央,你……”
“哎,嫂子,我在。”未无央用仅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小声低喃了一句。
“哼,你个小妮子,不理你了。”
一句嫂子把赫连鸿瑞叫得心里是又喜又臊。
“你们俩姑嫂在那瞎嘀咕啥呢?还不赶紧过来。”
“云诗锦,连你也打趣我。”
赫连鸿瑞牵起未无央,走到了桌边,脸上更加爬满了羞红。
“我哪打趣你了,难道她不是你未来的小姑子?”
“云诗锦,你还说。”赫连鸿瑞羞得不行。
“好了诗锦,你可别再说了,看把咱们端庄温婉的鸿瑞羞成什么样了。”
“好,听六公主的,不说了。”
“臣女参见六公主,六公主吉祥。”
“臣女参见六公主,六公主安康。”
未无央和游纾妤朝六公主殷玉壶施了一礼。
“今儿个在这,不用那么拘礼,起来吧!”
“谢六公主。”
“谢六公主。”
“纾妤,最近你在忙什么?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回六公主,没忙什么,我娘不是要生了吗?所以我最近就不怎么出门了。”
“嗯,坐吧!”
“无央,来,我给你介绍另外两位姐姐。”
“这位是安南节度使云鹤归云大人家的千金云诗锦,你可以叫她云姐姐。”
“云姐姐好。”
“嗯,无央妹妹你好!”
原来她就是云诗锦啊!上辈子,肖辞誉的官配妻子,长得的确美,美得柔情似水,举手投足间的确如诗似画,让人一眼就惦念在了心里。怪不得,肖辞誉在娶了她后,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后宅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可见,肖辞誉的确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这位是文国公的孙女,文瑛,她是小齐将军的妻……”
“鸿瑞,后缀的词就不用多说了,与我不在意。”坐在一架凤嗦式古琴旁的女子轻轻抬眸,眼神泛空的截断了赫连鸿瑞未完的话。
“哎!”
好友这般的落寞,赫连鸿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感情上的事,她们当外人的相帮不上,劝说无从。
“文姐姐好。”
“嗯,”文瑛朝未无央点了点头。
是她,
原来她是文国公府的遗孤。
文瑛,对未无央上辈子是有一饭之恩的恩人,不过那时她已沦为了乞者。
记得那时,是她与未纤凝逃亡的路上,天寒地冻的,姐妹俩共同的心愿就是能走到父兄们流放之地,与他们相聚,可惜,天不随人愿,长期营养不良的俩人,饥一顿,饱一顿,更别说在这大冷天的日子里了,最终未纤凝支撑不住,还是病倒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未纤凝发起高热,几天都不退,可把未无央急坏了。
好在姐妹俩宿在的破庙,路过的好心乡野郎中,给了免费诊治后,未纤凝的高热才总算是退了,可郎中也说了,若是不吃上口热的好的,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大冷天,她们没米没粮,能上哪去弄口热乎的,平时都是靠啃食树根野菜充饥的。
可如今她也只有这么个亲人在身旁,未纤凝的存在也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不救她,怎么行。
所以为了给她弄口吃的,未无央去了城中乞讨。
可乞讨,又哪是那么容易的,城里各片区,都被那些长期聚集的乞丐霸占,她个新来的,岂能那么容易。
要不是个老乞丐看她可怜,给她出了主意,别说要饭,怕是她自己都要在抢斗中被活活打死了。
听了老乞丐的话,未无央来到了一处大酒楼的后街处蹲守,企图能在这里守到一份残羹冷炙,多少也能带点荤腥。
只要能带回去,用破瓦罐热热,也算好的了。
可她在这蹲了多日,没等来酒楼的可怜,反而遭到了多次驱赶。
而就在她绝望时,一个衣裳华丽,如天仙下凡的女子差遣她身边的丫鬟走到了她的身边,递给了她一个食盒。
接过那沉甸甸的食盒,未无央感激的朝女子磕了好几个头。
被扶起时,未无央才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也把她的样貌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就在她准备退去时,女子温柔的开口,让她明日这个时候再来,她会在衍城待上七日,就住在这家酒楼里,只要她每天过来,她就会给她一份饭食。
也是有了这份善意,未无央和未纤凝撑过了这个冬天。
等未纤凝能下地时,她带着未纤凝准备去谢恩,才被告知这个长得跟仙女似的恩人早已离开了。
虽然后来,姐妹俩仍经历了不少磨难,可她们落魄的日子里也曾被点亮过一束暖光,支撑着她们走下去。
上一世的宫宴,她因名声有污,进了宫后,母亲不让她到处走,一直跟在身边,所以她没能见到过文瑛。
如今看到她,回忆上心头,未无央心情是又激动又复杂。
文国公家的遗孤,未无央知道,只是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给了她一饭之恩的恩人。
文瑛,也是个命苦的女子,祖父是追随先皇打过江山的人,封为国公后,文父子承父业,拿上大刀,去了边关。
一次上了战役,刀剑无眼,援兵不及,文大将军战死在了战场上,文母与文父本就恩爱,文母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就这么去了。
为了报仇,她扮成舞姬去了敌营,砍下了敌人的首级,可她也因伤势过重,救治无望,也跟着去了。
夫妻俩可歌可泣的爱情,为国捐躯的英勇事迹传回来,圣上大受震撼,也为有这样的臣子而感到自豪。
逝者已去,两人膝下还有一女,皇上本欲给她封赏个郡主当,可朝中反对的声音不少,说为国牺牲的将士多去了,若是个个都这样封赏,怕是不成体统,文国公不想皇上为难,也就拒了这个好意。
文国公年轻时上战场,身上本就留下了不少暗伤,又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伤思过度,没过三年,文国公也跟着去了。
文瑛被托孤给了齐大将军。
齐大将军也曾是文国公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与文父本也感情深厚,也是立志要把文瑛当亲闺女待的。
就这样,文瑛与齐思年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
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两人对彼此产生了情愫。
齐大将军夫妇也看在眼里。。
尤其齐夫人,那是一百个愿意文瑛当她儿媳的。
不说别的,文国公府如今就只有她一个小丫头,府里大大小小的产业多不胜数不说,就光是文瑛她娘留下的嫁妆,就够她们齐府吃百辈子都吃不完。
想当初,作为遥顺府首富之女的墨君娆,嫁入文国公府时,可是带了百万两银钱入府的。
光是想想当时那十里红妆,一箱箱的真金白银跟着抬入府,都是让人眼热的存在。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国公府往部队贴了不少银钱进去,还用了不少开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开销再大,那家底也是相当丰厚的。
只要自家儿子娶了文瑛,公国府里的遗产及文瑛娘留下的嫁妆,还不全都是她们齐府的了。
齐府这几年也就这样,齐大将军也没啥大建树,皇上也没啥赏赐下来。
如今齐府是一年越发不如一年,齐夫人就盼着早点把文瑛娶回来,好填补府里欠下的亏空。
齐夫人的愿,老天看到了,在文瑛十五岁及笄后,齐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张罗了两人的婚事。
然,事与愿违,或许老天爷还要对齐思年进行一些考验。
就在新婚夜,齐小将军被皇上点兵,调往了边关。
救兵如救火,小夫妻俩没圆房,连告别都没来得及,面都没见上,齐小将军就直接从宫里出发了。
两人虽没圆房,可文瑛也是齐府八抬大轿抬入府又与齐思年上拜天下拜地拜过父母的真夫妻。
新妇进了门,银钱是哗哗往齐府送,大到房中摆设,小到府里开销,文瑛是甘之如饴的往里砸。
新妇进门三月,齐母就把掌家大权交给了文瑛,明面上是掌家大权,内底里那欠下的几万两亏空,也是文瑛给填补了的。
文瑛这辈子亲缘浅薄,这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她很是珍惜,只要齐夫人开口的,文瑛恨不得双手奉上。
好在她身边的奶嬷嬷是个有主见的,也经历过事,看多了各种府里的弯弯绕,不嫌厌烦的总在文瑛耳边时刻提点着,让她懂得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这说多了,文瑛也记在了心里,做事时,她也把齐府的账目与自己的私账各是各的分开来处理。
虽然自家小姐还总是心软的各种付出,可只要在大是大非上不出格,奶嬷嬷也随她。
不就是些身外物,给了就给了。
……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齐小将军凯旋归来。
满府上下充满了喜庆。
文瑛院里的小丫头们也都在为自家小姐开心。
这千盼万盼,她们姑爷总算归来了。
希望给人是欣喜的,而现实是晴天霹雳的,惊喜与惊吓也只是一瞬间。
文瑛满脸俏红的被丫鬟们簇拥着来到了齐府大门外,千盼万盼的那个身影终于出现了。
文瑛还来不及激动,视线就定格在了齐思年牵着的女子手上。
顺着交握的双手往上,文瑛看清了站在齐思年身旁怯生生的女子。
女子长相并不出众,最多算个小家碧玉。
这面相再不出众,可她挺起的小腹倒是很出众的抓人眼球。
看着齐思年对女子小心翼翼的呵护样,文瑛还有啥不明白的,只一瞬,她俏红的脸就转为煞白。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等了三年的夫君,没等来他对自己的情深,反倒等来了他的佳人在畔。
讽刺,无比的讽刺。
她文瑛又不是什么善妒的人,就算齐思年婚后娶上个三五妾室,她也是能接受的。
可齐思年为何要这般等不及,为何要这般打她的脸。
府中谁人不知她新婚夜,未圆房,夫君就去了边关。
此时这般招摇的带着个大肚女人回来,是想让全府上下看她笑话吗?
她与他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竟比不上这外来的女人,可笑,她文瑛的存在,还真可笑。
齐母看到自家儿子带回来个大肚女人,本来还挺高兴,她儿子就是厉害,这么快,她就有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