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那化妆台和配套的凳子搬到了郑阳家的客厅之中。
她呢,一直在屋子里等着。
看到我和郑阳搬东西进去之后,先是温柔地让我坐在客厅的旧椅子上歇会儿。
随即,她便转身走向厨房,不多时就端出了两杯水。
她的目光落在那被搬进来的化妆台上,眼神里满是欣喜,说道:“真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声音宛如山间的清泉,清脆而悦耳。
可紧接着,她的语气一转,眼睛还盯着化妆台,好奇地问:“不过这图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的呀?”
一旁在喝水的郑阳,像是早就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了,忙不迭地抢答道:“他说李浮生也喜欢这些,觉得好看,所以就刻上了。”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星澜这孩子好呀,还做了个配套的凳子呢。”
她听闻此言,眼神轻轻变了变,带着些许羞涩和客气说道:“这样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郑阳则笑着回答:“没事,娘子喜欢就好,再给星澜凳子的钱就好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回答道:“行吧,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略作停顿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又说道:“对了,这要多少钱呀,你可不要跟我客气,该是多少就多少,这凳子也要算上。”
我心中早有想法,便诚恳地跟他们说只要给比市场价低10文钱就行了,并且凳子的钱就不用算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可她和郑阳哪里肯答应,执意要给。
我见他们如此坚持,心中也有些无奈,只好说道:“你们要是再这样子以后我就不和你们往来了,都是村里人,客气这么多,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们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看了看四周,又瞧了瞧他们的表情,然后又说道:“我看你们房子有几道损伤,我刚好学了怎么修缮房屋,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帮你们修复一下。”
她听闻这话,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道:“啊,不行不行,让你帮忙做梳妆台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能再做这个。”
我赶忙解释说:“我回来其实挺闲的,梳妆台我们是公平交易。”
顿了顿,我又接着说:“要不这样,就当你们雇佣我做这活了。”
见她有些犹豫,我又补充道:“事后,你们再帮我在村里宣传一下我可以修缮房屋和做木制品,怎么样?”
她听了我的提议,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郑阳,想听听他的意见。
郑阳则轻轻拉着她的手,带着信任和依赖说道:“全凭娘子决定。”
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随后说道:“可以,不过你必须提前收报酬。”
我立马回道:“好。”
这回我没有再给优惠了,再给就显得太过客气而不礼貌了。
于是,我赶忙回去拿来了修缮房屋所需的工具,开始专注于修缮工作。
抬头看向房顶上,那些原本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瓦片,在经历了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之后,已经有一些出现了破损。
有几块瓦片甚至已经碎成了几块,参差不齐地挂在屋顶上。
我小心翼翼地搭上梯子,攀爬到屋顶,轻轻地将破碎的瓦片一片一片地取下,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弄碎了其他的瓦片或者破坏了屋顶的结构。
然后我在自己带过来的一捆瓦片之中,挑选出合适的新瓦片,如同呵护珍宝般将它们替换上去。
每一片瓦片的放置,我都要仔细地调整位置和角度。
接着看向房屋的木质门窗,那些边框上曾经雕刻着的雕花,在往昔可是精美绝伦的。
那雕花图案精致而复杂,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匠人心中最美好的憧憬。
然而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磨砺,雕花变得不再那么完美,有了明显的磨损与划痕。
我轻轻拿出一块细腻的砂纸,如同对待娇嫩的皮肤一般,小心翼翼地用砂纸轻轻打磨掉表面那粗糙的痕迹。
随着砂纸的轻轻摩擦,雕花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滑。
随后,我又拿出专门调配好的保护漆,均匀地涂抹在雕花之上。
那原本有些黯淡的雕花,在涂完保护漆之后,重新焕发出昔日的光彩。
再看墙壁上,有几处石灰涂层已经脱落,脱落之处露出了里面的砖石,砖石的粗糙和石灰脱落的参差不齐。
我不慌不忙,凭借自己积累的经验,熟练地调配着石灰浆。
我注视着石灰和水在容器里缓缓融合,直到调出满意的浓稠度。
然后,我拿起涂抹工具,一层一层地将石灰浆涂抹上去,每一层都涂抹得尽善尽美。
随着石灰浆逐渐晾干,墙面也开始恢复平整与洁白,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的石板。
地面上原本严丝合缝铺设着的石板,也有几块出现了裂痕和缺角。
那些裂痕就像一道道伤痕,破坏了地面整体的美感。
缺角处更是像掉了牙齿的嘴,显得有些丑陋。
我耐心地蹲下身子,拿出工具将破损的石板轻轻撬起。
每撬起一块,我都要仔细地观察周围石板的状况,确保不会对其他石板造成二次破坏。
然后,我换上崭新的石板,这些石板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小和质地与原本的石板极为匹配。
换好石板后,我再用细腻的水泥将缝隙填充平整,用工具仔细地压实、刮平。
做完这一切,地面重新变得坚固而踏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我的精心修缮下,她和郑阳房屋的小部分损伤被一一修复。
当他们看到修缮后的房子焕然一新的样子,眼中满是惊喜和赞叹。
两人对着我连连夸赞,我听了他们的夸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挠挠头傻傻地笑。
随后,我便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去继续我的工作。
自那以后,我就回去继续做我的木制品了。
而她和郑阳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在村子里逢人便为我进行一波宣传。
就这样,随着他们的宣传,村民们开始逐渐知晓我不仅能做木制品,还可以修缮房屋。
不久之后,找到我修缮房屋和定制木制品的村民开始多了起来。
随着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名声也在村子里越传越广。
基本上,村里谁家房屋出现了问题,或者想要买木制品的时候,都会先来找我。
这种忙碌的生活,让我觉得充实而满足。
然而,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小麻烦。
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村民,在我完成修缮房屋或者交付木制品之后,往往会要求我便宜一点。他们有的会找各种理由,比如说家境困难呀,或者说我是村里人呀之类的;还有一些村民拿住木制品不放,使劲跟我讨价还价。
遇到这种人,我心中是着实讨厌的,但又不喜欢与人争执,所以也就无奈地接受了他们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之法。
我会偷偷地在心中记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们第二次还这样,那我就决定不会再搭理他们了。
想要我再次帮忙,那简直就是门都没有。
让我感动的是,赵淑怡知道我的情况后,每次都会仗义地去帮我谴责他们。
那些被她找上家门谴责的人,大部分人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基本都会补回钱给我。
但是,对于那些脸皮特别厚的人,赵淑怡也没有办法,她就会让我把他们拉进黑名单,以后不要再和这些人有任何交集。
同时,她还老是会数落我,说我这么好欺负,能不能有点长进,真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对我的未来可真是堪忧啊。
我只能听着她的数落,不断地点头示意我听到了,并且向她道谢,表示感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其实在镇子里生活的时候,基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至少我还没遇到过。
在镇上,大家都是一口价,我也不会坑人,定的都是很正常的价格。
而且很多时候,我还会自己主动便宜一点,久而久之,我的口碑也是相当不错的。
我有时候就想,村里人估计是觉得,大家都是同村的,彼此熟悉,再加上我看起来比较老实,所以就想在我这儿占点便宜。
唉,我能怎么说呢,对于这些事情,我真的不屑于与他们争执。
我觉得,就当是花钱看清一个人吧。
我虽然会在当下承受一点小损失,但我可以偷偷地记住这些人的行为,不断磨蚀对他们的好印象,最后彻底与他们断绝关系。
毕竟,占的便宜只是一时的,最后损失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随着堆满了半个院子,看着这些木制品,我想,不能就这么把它们都堆在这里,于是我开始制作一些体积不大的木制品,打算拿到集市上去卖。
这样一来,我的生活便变得规律起来。
有人找我做事的时候,我就认真做事;没人找我做事的时候,我就做些体型小的木制品带到集市去卖。
日子就像是流水一般,在指尖悄悄溜走,恍惚间,六年的时光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在这漫长的六年里,我每年都会去祭奠几次老林、林家先祖和陈奶奶。
这六年里,我和郑阳一家的联系也是非常密切的。
她总会时不时地邀请我去她家吃饭,有时候她还会邀请我和她们一家一起出去玩,这样的时光总是那么的温暖而美好。
她要是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不会忘记带给我尝尝。
作为对他们这份情谊的回报呢,我也会做一些精美的木制品送给他们。
同时,如果他们的房子有轻微损伤的时候,我也会主动帮他们便宜修缮下房子。
就这样,日子平淡而又充满温情地继续着,不知不觉间,六年又过去了。
我也半百岁数了,想到难免一阵唏嘘。
然而,岁月在变迁。
由于村子里经常会有人找我干活,大家见我的次数多了,慢慢就发现我的容貌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让我意识到,是时候去其他地方生活了。
在离开前一天,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找她了。
我站在她面前,轻声对她说:“我要离开了。”
她听到这话,并没有挽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我望着远方,坦然地告诉她:“很有可能不会了。”
她听了我的回答,沉默了许久,最后强行撑起一抹微笑,用一种祝福的口吻对我说:“那祝你万事如意,一切顺风。”
我感激谢地点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她说:“林家房子里还有一些家具之类的我带不走,不好带的东西,最好你都可以拿走,别浪费了。”
她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村庄的时候,我背上行囊,准备离开了。
当我走到村口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对我说:“你走吧,我看你一程。”
我鼻子一酸,但忍住了泪水。
我也不舍对她说道:“照顾好自己,要幸福呀!”
说完之后转身走出了村庄。
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这个生活了三十一年的村子,还有那个默默站着注视着我的她。
最后,转过身,再没回头,毅然地离开了,去迎接接下来属于我的未知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