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遥远的漠南草原深处,一支队伍正在艰难行进。
赵云身披银甲,胯下的白马踏着枯黄的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身后的五百白马义从,虽然风尘仆仆,队形却依旧严整,透着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队伍中,还有数十名背着各种工具、图板的工匠和绘图师,他们显得有些紧张,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漠南,曾经鲜卑人的牧场,如今却是一片萧索。九月的天气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风吹过草原,卷起细小的沙尘,视野尽头是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和无尽的苍黄。
“将军!”一名斥候自前方疾驰而来,在赵云马前勒住缰绳,脸上带着兴奋,“前方五里,发现水源!看样子水量不小,周围地势也相对平坦!”
赵云精神一振,多日的跋涉和勘探,终于有了初步的收获。“好!传令下去,加速前进!注意警戒!”
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马蹄声变得密集。很快,一条清澈的河流出现在众人眼前。河道不算宽阔,但流水潺潺,岸边水草比别处更为丰茂,不远处甚至还有几片稀疏的林地,在这片荒芜之地显得格外珍贵。
随行的工匠们立刻扑了上去,仿佛看到了宝贝。他们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有的趴在河边测量水深流速,有的用铁钎钻探岸边的土质,有的则迅速铺开画板,开始绘制地形草图。
“将军,此地水源稳定,土质坚硬,适合建造!”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抹了把汗,兴奋地跑来向赵云报告。
赵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份由陆恒亲手标记的舆图,仔细核对着方位。“这里就是主公标记的第一个地点。立刻进行详细测绘,记录所有数据!”
命令下达,工匠们更是干劲十足。测量河道宽度深度,钻探土样分析成分,绘制更精细的地形草图……每个人都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白马义从则以河流为中心,散布开来,在四周建立了严密的警戒圈,赵云亲自纵马巡视,确保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几天后,初步的勘探结果汇总到了赵云手中。各项数据都显示,此地确实非常适合筑城,水源、土质、地势都符合要求,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不远处的弹汗山轮廓清晰可见,正如荀攸所言,那里蕴藏着丰富的石材和木材,可以就地取材,大大缓解运输压力。
赵云命人将详细的图纸和勘探报告仔细封存好,派出一支精干的小队快马加鞭送回云中。同时,他留下了一部分工匠和一队白马义从,在此处继续进行更深入的勘探,并着手建立一个稳固的临时营地,作为后续工程的前哨站。
做完这一切,赵云没有停留,带着大部队,沿着舆图的标记,向着下一个预定的勘探点进发。漠南筑城,这宏伟计划的第一步,才刚刚迈出。
而在千里之外的云中郡,新政颁布的效应,正以惊人的速度显现出来。
第一批响应号召的流民,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一丝忐忑,出现在了云中城外。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长途跋涉的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但那深陷的眼窝里,却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辛毗按照陆恒之前的部署,早已在城外几处关键路口设立了临时的接待安置点。帐篷连片搭建起来,简易的粥棚也支了起来,负责登记的吏员忙得脚不沾地。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盼又带着惊惶的眼睛,听着孩子们因为饥饿或疲惫发出的哭泣声,辛毗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如山岳。登记身份,核实来历,发放临时的口粮和御寒的旧衣物,安排他们暂时住进帐篷……每一项工作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和物资支撑。
府库里的粮食如同流水一般消耗下去,临时搭建的棚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涌来的人群填满。
“大人,南边官道又来了一批,看样子,大约有三百多人!”一名负责接待点的小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西边山口那边,也有几支商队到了!领头的人说,是听闻陆将军仁政,特意绕道前来云中贸易,还带了不少货物!”另一个方向的吏员也带来了消息。
辛毗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人来的速度和数量,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预期。照这样下去,别说支撑到明年夏收,恐怕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
他不敢怠慢,再次脚步匆匆地赶往太守府,找到了正在查看赵云派人送回的第一份漠南勘探简报的陆恒。
“主公!”辛毗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流民和商旅日渐增多,城外安置点已经人满为患,压力巨大!尤其是粮食……府库里的存粮,照这样消耗下去,不出半月,就要见底了!”
陆恒放下手中的简报,抬起头看向这位愁眉不展的属下,脸上却没有丝毫忧虑,反而带着一抹笑意:“佐治,这是好事啊!人来了,云中才有活力,才有未来。”
他站起身,走到辛毗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粮食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你明日去城西的‘义仓’看看便知。”
“义仓?”辛毗猛地一愣,这个词他从未听说过。云中郡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义仓”?而且听主公的意思,那里似乎储存着足以解决眼下困境的粮食?他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陆恒看着辛毗惊疑不定的表情,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示意他安心:“去看看就明白了,放心去办好接收安置的事宜,不要让百姓和商旅们寒了心。”接收安置的事宜,不要让百姓和商旅们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