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白登时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施妈妈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怒意,连忙解释道:“哎呦,公子息怒,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也都是为了让您畅快啊!”
宋宴白重重地拍了身旁的桌案,“可我没要你如此折磨她!”
施妈妈和花娘、伙计都吓得全身一抖,只觉眼前的这位不是个能招惹得起的主儿。
但毕竟是花船里见惯了妖魔鬼怪的鸨母,施妈妈赶忙赔笑道:“瞧公子心疼的,定是和我们新进的这位在从前就相识吧?”
宋宴白眉心一紧,站在他身侧的崔熄立即喝道:“小心说话!”
施妈妈这下可不怕了,她心觉自己抓住了宋宴白的软肋,也就有了几分依仗,“我这种人哪敢乱说呢,都是听官客们差遣的。公子你若疼她,待会儿就为她解了身上药性便是,也不枉费我帮公子做到了这步。”
说着,就要伙计把霍英瑶抬去了宋宴白身后垂着紫色纱幔的床榻上。
宋宴白余光瞥向自己后头,眼神显露出动摇之色。
施妈妈盯着他,笑道:“这厢不打扰公子雅兴了,便退下了。”临走时,还向崔熄使了个眼色,仿佛嫌他不懂事理似的。
崔熄却不肯走,他生怕宋宴白在这花船上会吃亏,沉声唤了句:“公子,这……”
“出去。”
崔熄只好出了房,反手合上门。
屋内只剩下宋宴白与霍英瑶二人,他端起酒盏,又饮下一杯。
床上传来她的嘤咛声,听上去十分难受,惹得他越发心神不宁。
亦不知那鸨母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宋宴白死死地捏着瓷杯,一颗心跳得极快。
“唔……”
霍英瑶再次呻吟出声,令宋宴白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这会儿已有了些醉意,又觉得她是被下了药才会发出这样媚人的声音,而他又怎能在这种时刻趁人之危?
绝非君子做派!
但……想起那个醉酒的雨夜,他们两个都沉沦其中,至少,他还记得她身体的热度,若对他无情,她怎会那般迎合?
思及此,宋宴白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床上的人。
她时而睁开双眼,时而沉沉合上,脸颊已因药性而发红,大概是热了,虽有气无力,却还是在褪下肩头上的薄纱。
宋宴白喉间哽咽,猛地回过头来,他忽然站起身,欲走出门外。
还未开门,就听到外头响起施妈妈的冷嘲热讽:“屋子里还静悄悄的,别说那妇人了,这公子也是好生能忍,都来这地方了,还有何好矜持的?”
若放在今日之前,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的人,定要被他削了头颅!
可今日却不同。
他身在比勾栏、青楼都还要旖旎的花船里,而她又是被周琮亲手卖进了此处,今夜过后,只需一纸和离,她便不再是周琮的妻了。
是周琮不要她,她又何错之有?
而这一切,不都是他所期盼的吗?
宋宴白便放下了那双欲推开房门的手。
他的乌皂靴转了方向,眼睛盯着朦胧纱幔里的婀娜躯体,他沉下眼,缓缓地走了过去。
霍英瑶半梦半醒地有了些意识时,能看到有个身影就在自己身边。
但她却看不真切,只是动了动嘴唇,恳求他:“水……”
接着,她就沉沉地闭上眼,像是失去力气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睁眼。
等感到嘴唇上有温热的触感时,才发现有水流进了她口中。
霍英瑶不由地张开了嘴巴,有些贪婪的畅饮,以至于抬起了双臂,用力地搂住了给予她水源的人。
宋宴白被她硬生生地拉到了床上,他手里端着的半杯茶顺势洒到红面子的被褥里,湿漉漉一片。
“阿瑶……”他本能地推开她,喘息声渐重:“你清醒点,看清我是谁。”
霍英瑶颤着眼睫,她眼神迷茫地打量着他,轻声唤了句:“子虞……”
宋宴白面露错愕。
她当真认出他了?
可看她这一幅迷离的模样,全然不像是意识清晰的,倒令宋宴白有些急了。他一把按住她勾着自己脖颈的手腕,执拗地问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谁?阿瑶,你再叫一声我名字。”
霍英瑶其实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凭着声音认道:“子虞……你是……子虞……”
宋宴白心中一喜,他稍微凑近了她些,额头抵上她的,滚烫得惊人,令他的身子也有些燥热了。
“你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吗?”他声音有些哑,“你知道……我们要做何事吗?”
霍英瑶不停地摇着头,她不知道,她只是口渴难耐,求着他:“给我水,我想要水……”
她那娇嗔的语气让宋宴白根本无力抗拒,想起身再去拿,但她却抱紧了他不肯松手。
“阿瑶。”他推了推她,她不为所动。
宋宴白只好单手把人横抱了起来,另一只从桌案上拿起茶盏,端给她喝时,她眼神恍惚得根本看不清,更喝不进。
宋宴白不忍她心急,再次先行饮下,转而覆上她的唇,喂给她喝。
二人唇齿交缠,茶水顺着霍英瑶嘴角流落。
她觉得不够,靠在宋宴白怀里颤抖着,柔声对他道:“子虞……你帮帮我,我……我好难受……”
这一声温言细语让本就有些酒醉的宋宴白霎那间没了理智。
他本是厌弃这种趁人之危之举的,可就如那施妈妈所言,要她调教了霍英瑶的人是他,故作矜持的还是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些夜夜吞噬着他的梦魇将他一次又一次地带上云端,眼下不必只在梦里肆意了,她本尊就在眼前,就在他怀里!
宋宴白用力地按住霍英瑶的肩头,他感到背脊酥麻,低头去看她的眼睛,她半睁半合的眸子里燃着灼灼情意,宋宴白没有犹豫地抛开了他的那一套克己复礼。
他抱着人回去了纱幔里,覆下身时,他不停地和她说着:“阿瑶,这次不是梦,终于不是梦了。”
他曾笑自己可怜,每每午夜梦回时,他都在回味梦里的甘甜。
然而老天有眼,总算又让他吃上了馋着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