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一进了花船,就急着去找霍英瑶。
可又不知道她在何处,随处乱找,反倒容易闹出笑话。
正巧和长廊里训斥花娘的施妈妈撞到了一起,施妈妈见到他样貌不俗,虽说身上的衣衫破损了些,可总归是个不错的郎君,立即眉开眼笑地问他要什么样的花娘。
周琮一眼就看穿她是此处掌事的,便谄媚道:“鸨母,借一步说话。”
施妈妈跟着周琮走到僻静的角落里,看见周琮从香囊里拿出了两锭银子塞给她,施妈妈心道这郎君还挺大方的,但他一开口,就让施妈妈难办了。
“我想来与我家夫人见上一面。”周琮报了自己的名号,也说出了夫人的名字。
施妈妈这可不敢收银子了,连忙要退给周琮,还催他赶快离开此处。
“我只看一眼便走,鸨母行行好!”
“哎呦,你可不要难为我了,谁知道那公子在何处盯着呢,我可是怕他的!”
周琮蹙眉道:“哪位公子?”
“自然是昨夜和你家夫人在房里颠鸾倒凤的那位公子了!”
周琮闻言,神色大变,他惊愕地问起施妈妈:“你竟让我家夫人接客?”
施妈妈道:“瞧你这话说的,怪有趣了,人都卖到我这花船里了,难道还要把她供起来当观音啊?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吧,那公子可打算把你夫人给赎出花船了,对她好着呢!”
周琮满心怀疑,他在脑子里搜寻着平日里与霍英瑶有交集的男子,除了府上的那些下人外,霍英瑶每天就只与他一个相见,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一个对她如此倾心的公子?
可忽有念头闪现,周琮想到了宋宴白。
再加上他给自己的这份和离书,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周琮便问施妈妈:“那位公子可姓宋?”
“这我就不知了,只知是位样貌出众、气韵非凡的年轻公子,身边还带着两个俊俏的侍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两个侍从……
周琮猛然一惊,是崔熄和顾铭!
他心跳如鼓,不敢置信地想着,难道这位“公子”真的是宋宴白?
堂堂淮殷侯竟会来花船里寻乐子,还偏偏是找中了霍英瑶?
倘若真是如此……周琮忍不住狂喜的笑容,他还清赌债可就有希望了!
“鸨母。”周琮转了话锋,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替那位公子来劝说我家夫人的。”
施妈妈怀疑地看着周琮。
“我最了解我夫人的脾性了,她忠贞不二,眼下我也是遇见了难处才不得已把她抵来了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救不出她,还不如让她寻了另外个好人家,就别再想着我了。”
看周琮说得情真意切,施妈妈就信了些:“你真愿意说服她好生伺候那位公子?”
周琮连声道:“自然愿意了,与其日后整日接客,哪怕是给富庶的公子做妾也好啊。”
“你倒还算是有几分良心。”施妈妈也希望能有个人游说霍英瑶好生听话,毕竟她一早上醒来就滴水不进,饭菜更是不愿吃,施妈妈也不敢强迫她,只苦恼着该如何与宋宴白交代呢。
如今周琮来了,若能办成此事,施妈妈也算能心里安稳。
于是,就带着他去见霍英瑶了。
此时的霍英瑶正在房里望着窗外的岸上。
桌案摆着换过好几次的饭菜,凉了再换热的,周而复始,她愣是没有吃上一口。
她一心想着如何能逃出这里,可也担心真若逃出去了,还是无处可去。
忧心忡忡之际,房门被扣响。
她回头去看,施妈妈推门进来,满脸堆笑地说道:“看我带谁来了。”
紧接着,周琮便从施妈妈身后走了进来。
一见到周琮,霍英瑶双眼亮起了光。
施妈妈发觉有戏,就留下他二人在房中独处,关上房门时,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着屋里的对话。
“允慕,你、你都好吧?”霍英瑶打量着周琮全身,眼里都是关切。
周琮道:“还都算好,那些人倒也没有难为我,他们只是一心要钱,并不会真的对我用私刑……”
听了这话,霍英瑶才急道:“你究竟欠了他们多少?竟把整个周府都给赔了进去,连我也……”
“阿瑶!”周琮一把抓住霍英瑶的手,“你千万不要信他们的鬼话,是他们逼我按了手印,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卖来这种地方呢?都是他们以多欺少!”
霍英瑶蹙眉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瞒着我去赌……”
“唉!”周琮痛心地坐到桌旁,唉声叹息地忏悔起来,“我也是一时糊涂,本来就想着这次之后再也不碰那些东西的,偏偏他们使了计谋,我……我是被骗了!”说罢,竟趴在桌子啜泣起来。
霍英瑶从未见到周琮这副狼狈模样,她也是可怜他,便坐下来劝他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往后别再去赌就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我带出这里,我一日也不想留在这了!”
周琮闻言,立刻停止了啜泣,他诺诺地抬起头来,望着霍英瑶问道:“那些人把你抓来这里有没有强迫你接客?”
霍英瑶一愣,竟是躲闪开了眼睛。
她不敢说出宋宴白的事情,称慌道:“没、没有……”
“阿瑶,你可不要骗我。”周琮抓着她的手,“你的贞洁没有被破吧?这地方龙蛇混杂,你一个弱女子,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霍英瑶咬着嘴唇,她回想昨夜与宋宴白汗水淋漓的光景,脸颊不禁发热起来,她为此而羞愤道:“你既然知道,就该尽快救我出去才是……”
周琮瞪圆了眼睛,“你……你真的失了贞洁?”
霍英瑶默不作声,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谁?”周琮一把抓住霍英瑶的肩头逼问:“是谁夺了你的贞洁?你告诉我!”
霍英瑶死也不会说出宋宴白的名字,她低着头,痛苦道:“允慕,就算是我求你的,别再问了。”
“你是在保护那奸夫?”周琮忽然冷下了声音。
霍英瑶一怔,缓缓抬起头。
迎接她的却是恶狠狠的耳光。
周琮刚打完,犹不解恨地又举起手,还想再打第二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