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进宫为陛下审阅近来旱灾卷宗,不得延误!”说罢,便做出了请的手势。
可周琮却满心疑惑。
就算要让他进宫去为陛下审卷宗,也应该由陛下身边的人来宣旨,怎会是宁妃娘娘派了人来?
周琮百思不得其解,来者已经催促道:“周侍郎,烦请快些。”
“是……”周琮随同他们出了府。
而此时的霍英瑶还在房内小睡。
她又梦见里了那个雨夜。
“不可……”
帐幔内,她正极尽全力地推拒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嗫嚅道:“都是酒后乱性,醒来后必定会后悔的……”
那夜,紧贴着她的宋宴白并不做声,只管抽掉她腰间玉带,霍英瑶正欲再劝,一开口,就被他含住了声音。
窗外暴雨肆虐,床身摇晃如船,霍英瑶泪水模糊地望着他。
他却只是沉默地吻上她,她欲躲,他扳回她的脸颊,连同她的泪水也一并吻落。
其实那时的霍英瑶已经知晓事态无法挽回了,连隔日绿禾来房内伺候她更衣,才一进来,她就要呵斥道:“先出去!”
绿禾吓得退出房内,很快就听到霍英瑶的吩咐:“去……给我打盆热水来。”
“奴婢这就去。”
等水来了,绿禾怯怯地进房撩帐,登时红了脸。
只见床褥一片狼藉,霍英瑶衣衫凌乱,裸露的肌肤上都是红痕,赶忙跪下身为她擦拭起来。
霍英瑶更是心烦意乱,她叮嘱绿禾:“不准把此事说出去。”
“夫人放心,奴婢打死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绿禾瞧见霍英瑶眼尾通红,嘴唇也肿了,亦能猜出昨晚发生了何事。
可她心里也七上八下,毕竟大人昨夜未在府上,这会儿都还没从宫里回来,夫人是……是与何人……
“竟趁着大人不在而欺负夫人……”绿禾心疼霍英瑶,不禁委屈地落泪。
霍英瑶立即斥责她:“休得胡言乱语,你再敢多说一个字,咱们两个都得一起去过那庶人的日子,你可是还没过够那鬼日子?”
绿禾连连摇头:“奴婢死都不愿回去!”
霍英瑶怜怜惜起绿禾,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是最忠心的侍女,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我主仆一心,想要在这周府生存下去,必要忘却过往,从前的事与咱们再不相干了。”
话到此处,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云府云小姐到!”
霍英瑶一愣,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已然不是梦了,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现实,哪怕天色已暗。
她赶忙起身,出了房去。
这会儿的周府上下都已经在院内恭迎,而出现在院中的不仅是云璎,她身边还站着宁妃娘娘。
她一身锦绣华贵,冷眼望向霍英瑶。
“不知宁妃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霍英瑶赶忙跪拜问礼。
宁妃淡淡地扫了一眼霍英瑶,低声道:“周夫人,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起吧。”
霍英瑶正才抬起头,一旁的婢女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宁妃则是打量着霍英瑶的腰身。
按理来说,转瞬间已悄然流逝了整整三个月。然而,在这理应孕育着新生命的时段里,霍英瑶的身形却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称羡的清癯与灵动。
即便是怀孕这样的特殊时期,也未能在她身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
她的身形依旧轻盈如燕,步伐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从容,丝毫不见孕妇常有的笨拙与臃肿。这在世间女子中,实属罕见至极。
要知道,怀孕对于大多数女子而言,都是一场身形与气质的考验,而霍英瑶却能在这段期间内依然保持着那份超凡脱俗的美丽,无疑是她能够深深吸引宋宴白的关键所在。
而宁妃再看向身旁的云璎,美倒是美的,可比起霍英瑶的那份独特,云璎俨然就少了一份灵魂。
可她毕竟是宁妃的妹妹,总要护短,于是,宁妃也就按照此前答应云璎的事情去做了。
“周夫人。”宁妃随着霍英瑶一同前去大堂,笑着问道:“孩儿是要到年底诞下,还是明年春天呀?”
“回禀娘娘,年底。”
“本宫届时会亲自来送一份贺礼给周夫人,毕竟你有孕一事也是陛下关注着的,他时常也会在本宫面前提起你霍家的旧事,当年的那些……”话到此处,宁妃打量起霍英瑶的表情来。
提及霍家,霍英瑶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
皇城之内,成王败寇,当初,若非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被权欲蒙蔽了心智霍家这一脉,又怎会无端卷入那场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遭受这灭顶之灾?
霍家世代忠良,功勋卓着,她本应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于高堂之上,以霍家贵女的身份享受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与安逸。
可惜世事无常,皇帝轻信谗言引发朝堂动作,霍府自然也要遭殃。
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霍英瑶的也随之从云端跌落至尘埃,她被迫离开了那座充满回忆的宅邸。
有时她也会想起往昔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将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贵女推向了这无尽的苦难深渊。
宁妃瞧出她的心绪是不安宁的,与身旁的云璎交换了一个眼神,云璎心领神会,轻声问起霍英瑶:“听说周夫人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最近可有什么新作来欣赏一番?”
霍英瑶不知是计,只道:“不过是随手打发时间,都是些雕虫小技,登不上台面的……”
宁妃道:“今日也没有外人,就咱们姐妹几个,看看无妨的。”
霍英瑶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来,带着二人前去了自己的卧房。
卧房里的屏风后头有桌案,上面铺着的都是她平日里练的一些字和诗画,宁妃夸赞了一番,云璎也十分羡慕地说着霍英瑶的字好生漂亮。
“本宫也想和周夫人学习这样的字体了。”宁妃拿起一副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