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你怎么了?”
听她突然不说话了,张闻紧张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出。
许辞音几口把包子咽下去,随口找个理由搪塞道: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嘴碰到小笼包怎么不能算碰呢,想到这,她转过头瞪了阿景一眼。
阿景眨了眨眼,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又凑过来,把杯子递到许辞音嘴边。
走廊里一直有人走动,还有说话的动静,张闻听出不对劲,试探着问。
“你......不在家吗?”
只打过几次照面的同事,客套两句算了,这么追着问就有点不合适了。
再说他这通电话打得已经很莫名其妙了,许辞音耐着性子,疏离礼貌回答:
“嗯,我在外面,现在还有点事,谢谢你关心,有事的话我们微信再联系吧。”
“好......”
挂断电话,许辞音有点头疼地捏捏太阳穴。
她上周已经在微信回绝过张闻的车友会邀请了。
都是成年人了,还是一个公司的,公司小,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拒绝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吧,这人怎么......
说到拒绝人,许辞音倒是有经验,只不过先前她那些追求者,许多都是目标明确,上来就打直球的,她拒绝起来也方便。
没有几个像张闻这样,遮遮掩掩,欲说还休,试探几次又缩回头去,让人琢磨不明白他到底准备做什么。
他不明说,许辞音也没法明着拒绝,万一人家就是来交朋友的呢,她上来就义正言辞拒绝几句,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手机适时嗡鸣一下,许辞音划开屏幕,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她怔了两秒,接着头疼地叹口气。
【数据组-张闻】:这个季节一早一晚温差大,很容易感冒,平时注意添点衣服。
许辞音对着手机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回。
看这架势,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能过上每天准时收早安晚安的日子了......
阿景把脑袋凑到她手机屏幕前。
见她抬手准备打字,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屏幕。
“不许跟他说话。”
许辞音原本就烦着,抬头看见阿景,对上他手里晃来晃去的小笼包袋子,她更来气了,把手机往腿上一扣,开始算起总账来。
“还有你,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人打电话,你提个袋子出来添什么乱,哪有趁别人打电话的时候往人嘴里塞包子的,像话吗?”
挨了骂,阿景耷拉起嘴角,亮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音音,你居然因为他凶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了,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阿景想了一会,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因为他喜欢你,音音,我们是情敌关系,我讨厌他,不想让你们说话。”
“你......你胡说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许辞音一个头两个大,这傻子懂个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情敌不情敌的。
她慌慌张张站起身,想回病房冷静冷静,阿景又贴上来,语气酸溜溜的。
“音音,你不能回他消息,要不然他肯定每天都会找你聊天的。”
这傻子这几天到底在网上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辞音攥了攥拳,扭头瞪他一眼。
“以后把ipad和手机交上来,每天只准看两个小时。”
两人回到病房时,二床的陪护也到了。
注意到他们小桌板上堆的满满的饭盒,许辞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很热情的一声招呼。
“哎,你们回来啦,要吃点虾饺吗?”
女孩举起其中一个饭盒,递到许辞音面前。
“尝尝吧,我们还没动过,他带的太多了。”
总不好莫名吃陌生人东西,许辞音连忙摆手拒绝,朝她笑一下。
“谢谢啊,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这女生看着比她小个几岁的模样,应该还在上大学,很活泼的性格,许辞音不是个多善谈的人,一来一去也跟她聊了几句。
彻底把床边的阿景给忽视了过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有护士来敲门。
是医生让来叫的,要对阿景做个更细致点的检查,还有些测试的表格要填。
在诊室外等他的时间,许辞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己坐着发呆。
她想起阿景刚才的那句话来。
“什么情敌不情敌的,他懂什么......”
许辞音捏捏太阳穴,头疼地搓了把脸。
如果不是医院的这场插曲,两人估计还会保持着两周前的相处方式。
她承认,在经历了那场梦后,她确实有避着阿景的心思在的。
正好赶上那几天公司忙,她心安理得找到了借口。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躲什么,如果放在以前,有人跟她说,你以后会被一个傻子表白,你还犹豫了,许辞音绝对以为那人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呢。
她想起聊天框里那句始终没回的消息来,相宜让她选个合适的福利院,赶紧把人送走。
那份整理好的文档她确实翻了,也仔细研究了里面好几家福利院的背景和运营模式。
许辞音始终记得那个晚上,她赶了一天工作,风尘仆仆回到家,洗衣机嗡嗡转着,电视机按照她的喜好调好了节目,罐头窝在沙发里,看到她回来也没过来,只是懒洋洋地喵一声,卫生间灯亮着,里面时不时传出花洒喷水的声音......
她站在在玄关愣了好一会。
后来相宜又发信息催她,把文档三番五次抛过来,许辞音坐在茶几前,打开电脑,心不在焉地查文档里面的福利院信息。
这个位置太偏,那个伙食不好,等她真的挑出个各方面都满意的来,卫生间门被打开了。
“音音,你下班啦。”
阿景穿着睡衣,一边拿浴巾擦头发,看到她时,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惊喜。
“你饿不饿?”
他把浴巾搭在架子上,急急走到微波炉前,抬手就要取里面温着的饭菜。
“嘶......好烫。”
许辞音抬头,看到阿景用手揪着耳垂,那是之前她被烫到时的下意识动作。
“你小心一点。”
她开口,说了那天跟他讲的第一句话。
那一瞬间,许辞音莫名觉得自己的嗓子像锈了很久的老齿轮,在公司受了一天摧残,回到家才缓缓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