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实在靠得太近了,许辞音想往下挪一挪,没成想整张脸都贴到了阿景胸膛上。
别的不说,胳膊总算是自由了点,许辞音抬起被压麻的手,照着阿景腰间一拧。
“嘶——”
阿景猛地睁开眼,看见白花花病房的一刻,他心里先是坠了坠,一阵莫名的烦躁情绪紧接着涌上来。
这种烦躁只存在了一瞬,下一秒,他就感觉被子里有东西在蹭来蹭去。
他掀开被子,对上一双三分羞耻三分悲愤四分愤怒的眼睛。
“音音?”
“你怎么掉到下面去了?”
“你还好意思问!”
许辞音小声怒吼,见阿景抬手就要继续掀被子,她下意识阻拦。
“哎,你......你先去把帘子拉起来。”
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这么大人。
“好了音音,没人能看见了,你快起床吧。”
阿景凑到床上隆起的小小“山丘”边,自认为声音很小。
可惜现在病房里没人说话,安静得很,他放再轻也没办法,其他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实在没憋住,隔壁床位突然传来扑哧一声笑,许辞音掀被子的手僵在了原地。
听出帘子那边没动静了,一个很活泼的女声连连解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嗯......挺可爱的。”
许辞音更羞耻了,早知道就不省那几个钱了,直接住上面的单人病房多好......
在卫生间调整了一会心态,许辞音捧起把凉水往脸上一泼,接着站到窗户边,让脸上的水自然风干。
正好她也不想回病房。
后知后觉划开手机,发觉才八点多钟,许辞音抬脚挪到走廊,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手机电量不多了,点个早餐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没怎么来过医院,但不用想,食堂肯定好吃不到哪去。
没必要再给自己找罪受,许辞音点开外卖软件。
“音音,你怎么在这?”
阿景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到许辞音回病房,干脆自己找了出来。
他身上的病号服很不合身,裤脚短了一大截,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现在天还热着,这么穿倒也没事,许辞音扫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
“我出来暖和暖和。”
阿景贴在她身边坐下,天真道:
“现在里面不冷了呀,我已经把空调调高了。”
许辞音看都没看他一眼,腿一挪,往旁边坐了坐。
离他远点。
阿景不解,跟着挪过去,嘴上还在问。
“音音,你怎么不理我。”
见他贴上来,许辞音抿抿唇,又往一旁挪了好几下,都快挨到椅子边上了。
“离我远点。”
听她冷冰冰开口,阿景愣住了,一脸受伤,难过地问道:
“为......为什么?”
见许辞音不搭理自己,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继续发问:
“为什么要我离你远点?”
许辞音别过脸,抬手付了外卖的钱,接着把手机按灭扣在腿上。
“没有为什么。”
阿景蹲到许辞音面前,努力去找她的眼睛。
“音音,你生我气了吗?”
见他蹲自己跟前,许辞音往后坐了坐,依旧是面无表情。
“音音,你讨厌我了吗?”
声音带了点哭腔,许辞音没办法,叹口气。
“没。”
“那你为什么说要我离你远点?”
阿景不依不饶,但好歹收到了许辞音的回答,他心里安定了点,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也动了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吗?”
许辞音瞟他一眼,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句。
“昨晚......昨晚你睡着了嘛,我怕你冷,就把被子、把被子盖到你身上了。”
他说两句话就要抬头看许辞音,收到“继续说”的信号后,阿景咽咽口水,尽力回忆道:
“但是、但是太冷了嘛,我感觉身上凉凉的,冷得睡不着觉,就......”
他观察着许辞音的表情,下意识去拉她的手腕。
许辞音反手拍了他手背一巴掌,郁闷道:
“冷,冷你怎么不知道问问护士还有没有多余被子?”
阿景很委屈,揉揉被拍痛的手背。
“我问了嘛,但是她说要租,二十块钱一晚呢,我没有钱,手好痛......”
许辞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二十块钱,她车在外面停一晚都不止二十块了。
算了。
她不准备跟阿景计较,毕竟也不能全怪他,床是她自己上去的。
一想到这,许辞音羞耻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小时候虽说家里条件一般,但起码有自己的卧室,这么多年了,记忆里,她都没跟什么人在一个房间睡过,更别提同一张床了,还是抱在一起......
她看了眼阿景,生无可恋地开口。
“行了,起来吧,别蹲那了。”
听她这么说,阿景连忙起身坐回椅子上,紧张兮兮地揪着许辞音衣角。
“音音,你不生气啦?”
“音音,我骗你的,我其实有钱,我今晚就去租被子,你想租五天都行,你别讨厌我。”
许辞音赶紧拒绝。
“不用,我今晚不在这。”
就算他还要住一天院,她今晚也不可能再睡在这了,还是找个人看着省事。
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阿景却会错了意,他呆呆地抬起脸,看了许辞音好一会。
估摸着外卖快到了,许辞音抬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阿景委委屈屈拉进怀里。
怎么又来......
“松开我。”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虽然大多人都行色匆匆,很少有注意到这边的,许辞音还是觉得脸发烫,莫名想到了刚才隔壁床女孩的笑声。
也不说话也不答应,只是抱着她哭,许辞音没办法,照着傻子胳膊拧了一下,威胁道:
“你松不松?”
原本是想吓吓他,许辞音连劲都没使,没想到阿景哭得更凶了,崩溃道:
“你......你就只会这么对我,你每天抱罐头这么多次,我都没说什么,我抱抱你你就不愿意,昨晚太冷了嘛,我......我又没办法。”
许辞音理解不了傻子的脑回路,他哭得倒是更来劲了,环着许辞音的肩膀,他一边抽噎,断断续续开口,声音越来越崩溃。
“而且、我、我昨晚都问你了,我问了你才抱的,下次我会记得拉帘子的,我不会再忘记了,昨晚、昨晚只是太困了,你、你都不听我解释,只、只知道不理我,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许辞音被他突如其来的崩溃吓到了,弱弱解释道:
“哪里每次都这样了......”
阿景吸了吸鼻子,泪水顺着下巴滴下去,都落在许辞音颈间。
他打断许辞音的小声解释,很有底气地哭着道:
“你、你别再想骗我了,手机上、手机上都说了,你这叫、叫冷暴力,说我拿热屁股、不对、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