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裴韵身上。
许辞音还没有掰扯明白他们的关系,趁大家不注意,她悄悄钻到咖啡吧台后面。
没想到那边已经躲了个人。
“许小姐。”
男人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点空,自己对着继续手机敲敲打打,时不时拍两张外面的照片。
愣了两秒,认出他是刚才一起进来的人,许辞音有些迟疑。
男人朝她点头,两人用气音交流。
“我是裴董的助理,我姓刘,您叫我刘助就好。”
许辞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隔着底下的小缝往外看。
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许辞音心脏怦怦跳。
她没忍住,转头问刘助。
“你说,裴董会答应吗?”
刘助摇头,许辞音试探道:
“不会?”
刘助叹口气。
“许小姐,裴董是个商人。”
把头又转了回去,看了半天,许辞音觉得蹲着累,便直接坐在了木地板上。
“刘助,我问你件事,就是那个男的,刚才为什么说他之前绑过裴璟啊?”
刘助放下手机。
“我来公司时间不长,也只是听说,他们说裴总和小裴总,七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过......”
故事越听越耳熟,听他讲了半天,许辞音愣在原地。
想起那天落在雪地上的几滴泪,她拧着眉头,急切道:
“不是,凭什么啊,都是自己的孩子,凭什么放弃裴璟啊。”
刘助刚想跟她解释公司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听见吧台外传来冷冷的女声。
“你做梦。”
裴祁眯起眼,匕首往里刺了刺,血顺着脖颈往下流。
脖子又疼又凉,裴珏攥紧手,耳边传来裴祁轻飘飘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笑意。
“裴珏,你听到了吗,她就是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年为了你爸妈的遗产,她能放弃裴璟,现在为了公司,她同样能放弃你。”
“澜韵是踩着谁的尸体、吸着谁的血建起来的,她一清二楚。”
像是忘了脖子上的痛,裴珏愣了愣,随即猛地睁大眼睛。
“什么叫放弃裴璟?什么叫为了我爸妈的遗产?你给我说清楚!”
挣扎间,血越流越多。
耳边声音紧追不舍。
“你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裴珏,这么多年,没人告诉你这些吧?你不该姓裴的,姓裴的人都是吸血鬼,都是吃人血馒头的狼心狗肺。”
“你妈叫冯尚,你爸叫秦北川,你今年二十二岁,他们死了二十二年,当年那场车祸,唯一活下来的一个——”
他抬眼,直直看向裴璟。
“他们带着裴璟去游乐场,在路上出了车祸。”
“这些,有人告诉过你吗?”
咖啡吧台后。
许辞音皱眉。
“等等,等等,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助从包里掏出平板,拿起笔,画了个简单的人物关系图。
“裴总,是裴董赴美买精生的孩子。”
“小裴总,是澜韵原始股东冯尚和秦北川的儿子。”
“秦总,秦北川的亲弟弟,小裴总成年前的法定监护人。”
许辞音迟疑地眨了眨眼,指了指他平板上的几条线。
“所以,这是一个朋友弟弟带着朋友儿子嫁给我的故事?”
刘助很严谨。
“不是嫁,裴董和秦总是合作关系,没有婚姻事实。”
许辞音皱了皱眉。
不对啊,在她外公的版本里,这明明是一对二婚夫妻,为了老二放弃老大的故事。
见刘助转过头,一副很忙的样子,许辞音继续往外面看。
眼睛扫过吧台,突然,她注意到一瓶香薰蜡烛,瓶身上贴了一个小小的“Somnox”。
“这个味道......”
怎么跟她晕倒前闻到的那个这么像。
她微微抬头,注意到蜡烛旁边还摆了瓶药。
许辞音突然想起,自己晕倒前,隐隐约约听到了药瓶摇晃的声音。
“刘助,如果他们僵持不下,我们会一直困在这里吗?”
刘助给她展示了一下手机页面。
“我正在跟警方对接,他们已经在外面部署了,但是......”
他扫了一眼周遭。
“裴祁选的位置很刁钻,他在墙角,三不沾的地方,无论是从二楼下来,还是破门,都不现实。”
咖啡吧台外。
听到他的话,裴珏皱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裴璟其实是我亲哥?”
“......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裴祁拿刀在他脖子上又顶了顶。
“我的意思是,你爸妈,因为他,去世了,不对,你妈当时还没死透,还搞了个临终托孤。”
裴珏咬牙切齿道:
“你妈才没死透呢!”
听到这句话,裴祁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他掐住裴珏的下巴,恶狠狠道:
“我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裴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你知不知道我妈是因为什么死的,我们明明马上就能把裴氏夺过来了。”
“是你爸妈,是你爸妈多管闲事,钱多得没处花,赞助一个白眼狼,如果不是他们,裴韵她怎么可能走到现在,如果不是他们,裴氏早就是我的了!!!”
“没有你爸妈,我需要在国外隐姓埋名这些年吗?需要对裴韵委曲求全吗?”
“你他妈也该死,当年绑架,如果她放弃的是你,我早就一枪崩了你了,你明白吗,你得感谢裴璟救了你一命。”
架在脖子上的刀,刺痛感,恶狠狠但又熟悉的语气,裴珏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脖间,裴祁握着刀的手兴奋地发颤。
对上外面一阵嘈杂,许辞音有些心累,同时冒出一股没来由、想结束一切的烦躁感。
她转过头。
“刘助,你有打火机吗?”
“不好意思啊许小姐,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许辞音皱眉,有些犹豫,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办法,但......
看着外面的鸡飞狗跳,许辞音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许小姐,我问到了,警方说这是一种含拮抗剂Somnox—b的药,根据解药推断,这瓶蜡烛里可能掺有东莨菪碱衍生物,能致人快速昏迷,尤其是变为气态时,会迅速抑制中枢神经系统。”
许辞音突然有点怂。
“这东西......违法吗?”
刘助推了推眼镜。
“当然,这是禁药。”
“而且,这药片,说是解药,不如叫毒药,有成瘾性,会让人心悸、极度亢奋。”
“亢奋......”
思索间,吧台外突然传出一阵惨叫。
许辞音猛地抬起头。
外面是极其血腥的一幕,裴珏跪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脖子,血顺着指缝流出。
刀被人夺去,保镖一拥而上。
攥着皮质把柄,一手掐着脖子,裴韵盯着裴祁。
利刃自上而下,对准心脏位置,狠狠往下一插。
裴祁侧身一滚,刀子扎歪,刺到肩膀与手臂的连接处。
“裴韵,你觉得,杀了我,能洗掉你的罪孽吗?”
刀又深了几寸。
血喷溅到脸上。
裴韵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把刀子拔出来,对准他心脏往上的位置,又一次重重刺下。
楼梯上突然涌下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
“都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