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飞扬中,泰拉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廉价的银戒指——
显然是对情侣戒。
\"报应。\"
泰拉在心里冷笑。
这个纹身男在地下室时为了自己的命,甚至不惜推倒别人当探路石。
现在他的爱人下落不明,真是活该。
泰拉强压下嘴角的冷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别太自责了,现在着急也没用。\"
他故意避开纹身男通红的眼睛,转头打量起书房的环境。
伊薇敏锐地察觉到泰拉的虚伪,但她选择保持沉默。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线索。\"
泰拉用没受伤的手翻动着书桌上的文件,刻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说不定莉娜已经找到路出去了。\"
纹身男猛地抬头,眼中狐疑。
\"真的?\"
\"应该吧。\"
泰拉头也不抬地敷衍着,随手翻开一沓积满灰尘的资料。
泰拉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十个年轻女性的详细信息:
\"玛莎·格林,18岁,纺织厂女工,父母双亡,酗酒...\"
\"艾米丽·卡特,18岁,洗衣房帮工,有一个瘫痪的母亲...\"
\"露西·布朗,18岁,酒馆侍女,欠债累累...\"
每一页都详细得令人毛骨悚然。
连女孩们喜欢什么颜色的发带、害怕什么东西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最诡异的是,所有资料右上角都贴着照片,但照片里的人脸全被墨水涂黑了。
这些女孩在社会上没什么交集,唯一相同的就是年龄和背景。
18岁,正是年轻貌美的年纪。
.........
这资料里面没有一个贵族女。
这很奇怪。
自诩高傲的贵族怎么会收集平民的资料?
如果这资料里的全是贵族女,那就很好理解。
说明收集这个资料的主人是想讨好贵族女,从而混入更高层,所以才收集的资料........
那这些........是为什么?
\"泰拉?\"
伊薇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他靠近,\"你发现什么了?\"
泰拉充耳不闻,他的指尖突然停在其中一页上。
这张纸比其他页都要新,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上面记录着一个名叫\"艾琳·霍普\"的女孩,18岁,在孤儿院长大,最害怕的是玫瑰花的香气。
这些都不特别。
让泰拉停下的原因是——她的照片没有被涂黑......
艾琳长得很漂亮,扎着两个马尾辫,眼睛很大也很亮。
照片里的艾琳笑的很开心。
——
就在伊薇的手即将搭上泰拉肩膀的瞬间,书房的门突然无声滑开。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的面容与七点时迎接他们的管家截然不同,但那个嘴角咧到耳根的诡异微笑却如出一辙。
\"客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管家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每个音节都带着不自然的颤音。
泰拉猛地合上资料,却听到\"嗤啦\"一声——
纸张在他手中突然变得湿滑黏腻,像浸透了鲜血。
他低头一看,资料上的墨水正在融化,变成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泰拉强忍着恶心,没有甩开那些暗红色的液体。
他感觉到管家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脖颈,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抱歉,\"
泰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缓缓将资料放回桌上,\"我们只是……迷路了。\"
新管家的嘴角依旧保持着那个夸张的弧度,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缓步走进书房,皮鞋在地板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咔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泰拉的神经上。
\"迷路?\"
新管家的声音轻柔得近乎危险,\"真奇怪,这座宅邸的走廊明明都标得很清楚呢。\"
伊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纹身男则死死盯着管家,眼中混杂着恐惧和愤怒。
泰拉的大脑飞速运转——
资料已经毁了,但管家显然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
管家会怎么做?直接灭口?还是..........
\"不过,\"管家忽然停下脚步,歪了歪头。
\"既然资料已经……不小心损坏了,那也没办法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谈论一本被茶水打湿的账本。
泰拉的心跳猛地加速——
他在试探。
管家不确定他们到底看到了多少。
\"是啊,\"
泰拉顺着他的话,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这些旧文件真是脆弱,一碰就……\"
他故意没说完,让管家自己去猜。
管家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评估泰拉话里的真假。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笑声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
\"时间不早了,\"
管家的声音突然又恢复成了彬彬有礼的腔调,但他的嘴角弧度依然令人不适。
这脸变得真快。
泰拉默默吐槽。
\"请各位回房休息吧。主人特意嘱咐,午夜十二点后请务必不要离开房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人一眼,补充道:\"这是为了各位的安全考虑。\"
说完,管家转身离开。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纹身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在书房里四处游移。
泰拉注意到他虽然满脸焦虑,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叫嚷着要去找莉娜——
在这个随时可能丧命的鬼地方,他终究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按原计划?\"
伊薇虚弱地靠在书架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纹身男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泰拉暗自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将那页艾琳的资料折好塞进口袋,这是仅剩的最后一点资料。
随后抬手指向书房门口:\"走,回大客房。\"
走廊比来时更加昏暗,壁灯里的火焰变成了幽绿色。
纹身男走在最前面,伊薇被夹在中间。
泰拉殿后,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没过一会。
他们停在一扇刻着鸢尾花的房门前——
这是泰拉他们最初分配的房间。
现在门把手上系着的红绳已经断裂,垂落在地上像条死蛇。
原本是说好让伊薇睡床,泰拉四人打地铺,然后轮流守夜的。
没想到,他们再来这个房间,只剩下泰拉两人了。
这才第一天...就死那么多人........
纹身男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
他瞥了眼身后幽绿色的走廊,最终还是迈进了房间。
\"操,这鬼地方...\"
他低声咒骂着,目光警惕地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泰拉看得出这个彪形大汉此刻正强压着恐惧——
他的右手始终握着木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伊薇虚弱地靠在门框上,脸色比纸还苍白:\"我们...真的要和他一起?\"
她压低声音问泰拉,眼神里满是戒备。
泰拉没有回答。
他轻轻关上房门,金属锁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他借着壁灯幽绿的光线快速扫视房间——
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梳妆台上摆着铜制水盆。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去打点水。\"
纹身男粗声粗气地说,抓起铜盆就往外走。
\"等等!\"
泰拉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管家说过午夜后不要离开房间。\"
纹身男甩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暴戾:\"老子又不是你小弟,少他妈命令我。\"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推门出去。
只是烦躁地把铜盆摔在梳妆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伊薇瑟缩了一下,默默走到靠窗的床边坐下。
她脱下沾血的外套,露出纤细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我去...擦一下。\"
她小声说着,用铜盆里残留的清水浸湿手帕。
泰拉注意到纹身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伊薇的动作。
那种眼神不像色\/欲,倒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之间,假装查看房间衣柜,实则挡住了纹身男的视线。
\"我们轮流守夜吧?\"泰拉压低声音。
\"我守上半夜,大......你守下半夜。伊薇你今天休息。\"
纹身男冷哼一声,但考虑了后果,还是点了点头。
他粗暴地扯开地铺,和衣躺下,那木棍始终握在手里。
伊薇犹豫了一下,最终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背对着两个男人,肩膀微微发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泰拉拖了把椅子坐在门边,匕首横放在膝头。
壁灯的火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将整个房间笼罩在血色阴影中。
远处隐约传来管家的脚步声,金属托盘轻轻碰撞的脆响。
窗外似乎有东西擦过玻璃的沙沙声。
最诡异的是,他总觉得能听见微弱的、像是女孩哼歌的声音从墙壁里渗出来。
泰拉用仅剩的右手紧握匕首,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暗红色的灯光在房间里投下扭曲的影子,将浅眠的两人笼罩在血色之中。
纹身男的鼾声突然中断。
泰拉警觉地转头,发现这个彪形大汉的睡姿变得异常僵硬——
他的右手仍紧握着木棍,指节发白到几乎透明。
更诡异的是,他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形成一个与管家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唔...\"
伊薇在睡梦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纤细的手臂上,那些淤青正在蠕动,如同活物般蔓延。
泰拉注意到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窗外传来第五声钟响的余音。
铜盆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暗红色的液体表面浮现出几片新鲜的玫瑰花瓣。
泰拉强忍眩晕感,用匕首划破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暂时抵抗住了房间内越来越浓重的睡意。
就在这时,衣柜的门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
那件白色睡裙飘了出来,悬停在伊薇的床前。
睡裙的领口处正在渗血,一滴一滴落在伊薇苍白的脸上。
泰拉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纹身男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嘴角的诡异笑容越咧越大。
\"她来了......\"
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
伊薇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黑色的血管纹路在她皮肤下蔓延。
当第六声钟声响起时,泰拉绝望地看到——
熟睡的两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纹身男的皮肤逐渐变成灰白色,像是一尊粗糙的石膏像。
而伊薇则被疯长的黑发缠绕,如同一具被蛛网包裹的木乃伊。
泰拉踉跄着后退,断臂处的绷带突然自行解开。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伤口处竟然长出了细小的玫瑰藤蔓,正贪婪地吸收着他的血液...
窗外,月光变成了刺目的猩红色。
一个头戴玫瑰冠冕的少女剪影出现在窗玻璃上,她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泰拉残缺的右臂——
那里,一朵鲜红的玫瑰正从伤口处绽放开来......
就在这时,泰拉清晰地听见门外传来管家的哼唱声,歌词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五朵玫瑰四滴血,三更半夜两人死,最后一个...永远留下...\"
——
————
泰拉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急促地喘息着,转头看向房间——
纹身男正仰面躺在地铺上,鼾声如雷,木棍仍紧握在手中。
伊薇侧卧在床上,呼吸均匀,手臂上的淤青依旧触目惊心,但指甲仍是正常的淡粉色。
壁灯的光线是幽绿色的,而非梦中那诡异的暗红。
是梦??
泰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臂——
绷带完好无损,没有玫瑰藤蔓,没有渗血,甚至连疼痛都变得模糊。
泰拉的呼吸逐渐平复,但心脏仍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盯着自己的断臂看了许久,确认那确实只是一场梦后,才缓缓抬起头。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壁灯的幽绿色光芒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纹身男的鼾声和伊薇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但泰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