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两千米外的石镇清攥紧了拳头。
他咬牙恨恨的说:“哎,可惜了,就差这最后一击。”
军师邱云机看到石镇清心情郁闷。
赶快劝慰道:“翼王何必急于一时,就让骆秉章这条老狗苟延残喘,多活几天吧。这缺口已经打开。怕是也受不了太多的炮火攻击了。
石镇清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他久久的望着那处缺口。
他见城内人影攒动,忽然看到那些被推出来的成都老百姓都在哀嚎不已。
他对邱云机说道:“军师,马上吩咐巡逻兵喊话,让这些老百姓都远离成都城,在城外设置帐篷和粥厂赈济。
邱云机点头称赞道:“翼王悲天悯天,看来老百姓得遇明主。“
就在石镇清刚要回到后方大帐的时候。
忽然北面奔来一名飞骑。
当探马来到后。
来人赶快跪地奏报道:”翼王,不好了,蓝朝鼎带人哗变,已经带人北上了。”
石镇清乍一听,非常错愕。
他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嗫喏着又讲了一遍。
石镇清看了一眼邱云机。
当即对着身旁的旅帅郑永和说道:”点两千骑兵,随我一起去看看。“
郑永和一招呼,马上集齐了两千骑兵。
石镇清和邱云机一同飞马赶往城北郊的玉皇庙。
石镇清一伙人来到玉皇庙,已经月上枝头了。
他抬眼看到周围一片狼藉,显然蓝朝鼎已经拔营走了。
石镇清怒气冲冲地下了战马,而后三步跨做两步一脚踹开了庙门。
只见庙内早已经人去楼空,他在佛陀的雕像下面。
看到了正被捆绑的刘奇。刘奇嘴里被塞了破布条,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云机点了点下巴,赶快让人将刘奇解绑。
刘奇解绑后。
哭诉着说道:”翼王,军师,我早就说过蓝朝鼎和邓伯仁有二心。想不到他们今日趁着咱们没有攻下成都,就拔营而走,太不地道了。”
石镇清冷冷的问道:“他们走多久了?”
”已经走了有半天了。”
”带走多少人?“
”“大概三万多人,我偷听到蓝朝鼎并没有解散那些老弱病残,而是让蓝朝柱将他们带在了身边。我在他们帐外偶然听到此事,被发现后,邓伯仁派人将我绑了,丢在了这里。”
石镇清正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追击,又担心围攻成都无人指挥。
他正犹豫不决之时,忽然看到庙内张贴的那首《翼王斩清妖》。
上面还绘制了一张图画,正是将他的描绘成通天巨人,而巨人身前的白蛇妖正被其擒在手中,被他用刀砍成两节。
石镇清冷笑道:”“军师,看来你也被麻痹了。这邓伯仁阿谀奉承拍我的马屁,无非是为了安我的心罢了。其实我意在拉拢李永和。他们这股人马,多了也是锦上添花,丢了我也无伤大局。”
话音刚落,李永和就“咚咚咚”大踏步走了进来。
李永和见蓝朝鼎的大营已经人去楼空。
气的他直跺脚。
他大骂了一通,随即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让我带兵去将他追回吧?”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他了解李永和的忠诚。
因此权衡了一下目前情况。
叹口气后说道:”好吧,你带五千人马去追吧,不要追的过急,以免火拼起来,对你不利。”
李永和抱拳行了一礼,这才风风火火追赶蓝朝鼎去了。
看到李永和消失后。
邱云机惭愧的说道:”“翼王,都怪我疏忽了,现在北面兵力薄弱,是不是调唐日荣带四万人马移驻这里?”
”“黄再忠刚刚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战将缺失,也只有如此了。”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石镇清大营的异动,很快引起了骆秉章的注意。
骆秉章正沉浸在田兴恕身受重伤的悲伤之中。
经过一天的征战,他虽然没有亲临南面的战场,但是毕竟在西边的城头防守了一天。
古稀之年的他,已是满脸疲态。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正想着陕西巡抚刘蓉何时能够来到。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卫兵急冲冲的脚步声。
待来人近了,才在门外小声奏报道::”“制台大人,田将军没有救过来,已经咽气了。。”
骆秉章乍一听噩耗。
差一点晕过去。
他的小妾赶快扶住他坐下。
他的小妾来到窗口,对着卫兵说道:”大人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卫兵的影子消失后。
骆秉章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的小妾杨新骄柔声劝道:”大人莫要悲哀,田兴恕虽然是干练之将才,但是性情张扬,得罪了不少人,我听说他从周祖荫那里抄家得来的银子可没有如数上交。“
听到杨新骄如此说。
骆秉章倒是一下子宽慰不少。
他忽然想到刚刚发生的城内兵变,虽然已经被席宝田给镇压下去,但是仍让他心有余悸。
他张嘴喃喃自语:”谁的屁股干净?都一样,那些银子全当是给他当抚恤金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
但是心里想的却是要田兴恕拿来当挡箭牌,以免城内士绅贿赂布政使萧浚兰,再去慈禧那里告他的御状。
想了一阵,他还是决定让田兴恕去替他背这个黑锅。
想到这里,他刚才的一丝惆怅也没有了。
他对着小妾杨新骄说道:”你虽然是我的知心人,但是有些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我前日刚给你花了一千两白银买了一对玉镯子,还不知足?”
”大人,我哪里敢,我知道你是个清官。可是我看那座红珊瑚好像也价值不菲,那得值多少银子?”
骆秉章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外人知道,我先打死你,那东西我是想着要进贡给佛爷的,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知道吗?”
杨新娇被吓得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她故意扭捏的说道:”大人,你就吓唬贱妾。”
骆秉章似乎没听见一般,没再搭理她。
他喝了一口茶。
忽然让人将总兵官萧庆高找来。
萧庆高今日看到田兴恕和席宝田将南城墙守住,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有他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因为庆幸劫后余生,因此今天特例喝了两杯酒。
他喷着酒气,下马后一路小跑,来到了骆秉章的书房。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骆秉章正在盯着桌案上的地图正看的怔怔出神。
萧庆高赶快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么晚叫卑职来,究竟有何要事?”
骆秉章头也不抬地说道:”“萧庆高,今日军内有哗变,你知道吗?”
萧庆高早已经知道了此事。
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跪地狡辩道:“卑职实在不知啊,当时将薛忠义放出,也是得到督师大人首肯,不然卑职怎么敢?另外……”
“另外什么,快说?”
“我听说田兴恕发放饷银的时候,并没有给薛忠良这股人马分一两银子。算起来,这股人马已经半年没有发放饷银了,他发饷银还分亲疏远近,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骆秉章有意抓些田兴恕的把柄,好立明目做他的替罪羊。
不过他心里想着还是要威慑下萧庆高。
因此他盯着萧庆高的眼睛,冷冷地说道:”萧庆高,你不要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成都城内的治安可归你管辖,如今还有不少天地会会党趁机作乱,这说明你根本没有抓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