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刘族长的肩膀,安慰着:“你们九死一生到达这里实属不易,现在虽说困难,但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要难过!”
李宏远站在一旁也眼泪花花,这个世道能活下来太不容易了,指了指那坑中的娃娃鱼。
“爹,咱们将这两条鱼带走吧!看看能不能卖给酒楼?”
李师爷微微点了点头,“走吧!”
只是下午家丁带来了一车粮食和三袋良种。
刘族长呆若木鸡,“这……这”
这可欠了大人情。
家丁语气温和:“老伯,你们那两条鱼卖了大价钱,我家老爷就吩咐给你们买了粮食,说让你莫要怪他擅作主张!”
刘族长又老泪纵横,“多谢大人!”
谁会要那会哭的鱼?不吉利不说,还很能吃,他断定这是李师爷想帮他们,不想让他们心里有负担,才故意这样说。
唐悠悠也想到了这一层,对李师爷的印象有了改观。
另一边李府,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画面。
“呜呜呜……定是我感动了上苍,远哥儿,你受苦了……”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两人抱头痛哭,惹得一旁的李师爷烦躁不已。
“行了,他都十六岁了,你还当五六岁?成何体统!”
李氏这才松了儿子,抽抽搭搭:“好不容易等到主持回来,给我算了一卦,说儿子已经回来了,我还不信,呜呜呜……”
李师爷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又给捐了多少?”
李氏有些讪讪的回复:“这次有点多,一百两香油钱!”
“什么?”两父子异口同声。
他俩心里只有同一个想法:一百两得买多少粮食?这够向阳村所有人吃三四个月了。
李氏被吓了一跳,擦了擦眼泪,“我这不是急糊涂了吗?”
李宏远咽了咽口水,自责不已,“唉……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回来,这银子就能省下来了!”
李氏的声音再次传来:“许是我是福兴寺的忠实香客,所以远哥儿才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母亲,我这次命悬一线,是灾民救了我,他们如今落户在向阳村!”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有二十两银子,米县盛产水稻,所以大米要比别的地方便宜两文,只要八文。
可自己的银子也只能买二千多斤粮食,他们二百多人,也只能吃二十多天。
一路走来,他深知他们身上并无多余的银两,方才刘伯还在询问赈灾粮的问题,估计已是捉襟见肘。
唐氏一听,连忙询问过程。
李宏远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声情并茂的告诉她。
李氏哭的不能自已,对着李师爷开始破口大骂:“你瞧你,这次罪魁祸首居然是你,人家县令大人都装糊涂,非是你,这般油盐不进,你……”
她气得面红耳赤,就说儿子虽然气性大,不过平时懂事乖巧,哪能气得离家出走,原来是歹人早有预谋。
李师爷坐在这椅子上一言不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李宏远见自己父亲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母亲,是儿子无用,不懂人间险恶,与父亲无关,您就莫要生气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那张凡已经下大狱了,他爹的铺子也关了,这也算是替百姓除了一祸害!值得开心!”
李氏泪眼婆娑,拉着他的手继续哭泣,“你父亲就是个混不吝,这辈子完了!明日,咱们就去感谢你的救命恩人!”
这时李师爷突然说话了:“他们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今天我已经送了一车粮食,你们下个月再去!到时候多拉些粮食过去!”
李氏略微点头,“眼下灾民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太多粮食他们也护不住,你父亲说得对,等他们安定下来再说!”
这时管家有些头疼的进来,“老爷,那鱼怎么办?”
李师爷摆了摆手,“拿去放生!”
这鱼留着也是祸害,太不吉利了。
管家刚出去,珍儿着急忙慌的跑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似乎惊恐极了。
管家怒斥:“糊涂东西,怎么当差的?惊扰了老爷夫人,仔洗你的皮!”
珍儿面色惨白,指了指后院位置,“花……花姨娘……死了”
管家心里咯噔一声,瞪了她一眼,还不进去回禀老爷夫人。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会去说,大少爷刚回来,花姨娘就死了,这也太晦气了。
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花姨娘死了……”她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李师爷似乎有一瞬间惊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珍儿正欲说话,就迎来了李氏的怒喝:“真够晦气的,远哥儿刚回来她却没了,这要是传出去,远哥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宏远也很惊讶,母亲鲜少这般疾言厉色过,其实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待下人,后院都很温和。
只见她瞪向李师爷,“看什么看?告诉你,我要是听到任何关于远哥儿的坏话,咱俩没完!”
说完拉着李宏远就走了,独留下一脸震惊的李师爷。
珍儿小声询问:“老爷……”
后者瞪了她一眼,大声喊道:“管家!”
管家并未走,早就候在门外,听见喊声匆匆进来。
李师爷吩咐:“备一副上好的棺材,让花姨娘入土为安!”起身一甩袖子就走了。
珍儿:就这样?好端端的人没了也不查查?
管家:这么多年夫人忍气吞声,为的就是后院一团和气,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说句双喜临门也不为过。
另一边,云哥儿哭的死去活来,“小娘,您醒醒呀,小娘,您睁开眼看看我呀……嘤嘤嘤”
十岁的孩子眼睛红肿,鼻涕横流,好不可怜。
珍儿上前劝说:“二少爷,您节哀,姨娘生前最放心不下之人就是您!”
云哥儿哭声一顿,“说……小娘为何会突然暴毙?”
娘的身子骨一直很健朗,为何会突然暴毙?一定有蹊跷!
“二少爷,奴婢也不知,本来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就……”
正此时,管家带人前来,拱手:“二少爷,眼下天气还是有些炎热,还是让花姨娘尽快入土为安的好!”
云哥儿一脸错愕:“小娘突然暴毙,父亲竟不查询一下原因,就贸然下葬?”
管家一时无言,倒是珍儿添油加醋:“大少爷平安归来,老爷忙着高兴去了!”
管家怒喝:“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如今衙门事务繁多,老爷忙得脚不沾地,你这贱蹄子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