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变不出守护神。
卢平那节拓展课堂后,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考试不会考的咒语跃跃欲试。
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回荡着学生们兴奋的低语,魔杖挥动的轻响此起彼伏。卢平说,守护神咒是最复杂的咒语之一,需要纯粹而强烈的快乐回忆作为基础。
德拉科看着周围的同学,除了哈利极快的掌握速度,其他人魔杖尖端或多或少冒出点银色的雾气,而他却毫无进展。他试过无数次,在寝室里,在湖边,甚至在夜深人静的公共休息室,低声念出“呼神护卫”,试图抓住任何一丝能称之为快乐的片段。可每次,魔杖都没有反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懂什么是快乐。
他曾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小时候,父亲的教导像铁铸的框架:纯血的荣耀,马尔福家族的尊严。他穿着精致的袍子,昂首走在对角巷,接受路人的侧目,偶尔他甚至觉得自己站在巫师世界的顶端。
纯血至上,麻瓜和混血是劣等的——这些观念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他从未质疑,因为质疑意味着背叛家族,背叛那个自他出生起就定义他的名字。
可这种优越感,像沙子砌成的堡垒一样,经不起时间的冲刷。越长大,他越觉得那框架像是个囚笼,勒得他喘不过气。他开始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纯血的荣耀,究竟是什么?马尔福家族的尊严,是否只是建立在对别人的蔑视上?如果纯血真的如此高贵,为何他却越来越感到空虚。
世界上有一种幸福的人是知行合一的人,在自己的价值观范围内前行,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自己——德拉科觉得自己不在此列。
世界杯比赛那个混乱的夜晚,罗伯茨先生被食死徒悬在半空,扭曲的肢体像噩梦般刻在他脑海里。那一刻,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不是怕被抓住,而是怕自己竟然对那样的残忍无动于衷。他本该冷笑,觉得那是对麻瓜理所当然的惩罚,因为麻瓜不配被平等对待——食死徒也许会这么说,他的朋友们也会这么说。
把自己和自己放在天平两端,德拉科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丝让人惶恐的动摇。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纯血的教条,家族的期望,是否真的值得他用一生去扞卫——他试着想象自己站在父亲的位置,重复那些言辞,挥舞魔杖去维护所谓的荣耀,可那画面让他感到陌生,仿佛那个未来的自己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被家族吞噬的影子。
他做不到纯粹的坏,去拥抱那些他越来越怀疑的教条;也做不到纯粹的好,去彻底抛弃家族的影子,因为那意味着割裂他整个童年,割裂他还是个孩子时对父母的崇拜。
父辈的经验出现了裂痕,他不得不张望、徘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却找不到方向。站在信念的废墟上,此刻他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