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和煦,元日前的花市热闹非凡,人流如织,花香四溢。
王煜南一袭银灰色圆领袍,步履从容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悠然扫过各色花卉与绿植。
松竹走在他身边,看着公子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姜小姐已与何家公子定亲,您怎么一点也不急?”
王煜南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语气淡然:“何家尚未下聘,急什么?这门亲事能不能成,尚未可知。”
松竹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您有办法阻止这门亲事?”
王煜南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向前方的一处摊位,低头挑选了两盆花卉,抬头问道:“这建兰和玉壶春怎么卖?”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见客上门,忙堆笑道:“建兰一百五十文,玉壶春三百文,公子若是喜欢,价钱好商量。”
王煜南点点头,淡淡道:“这两盆我都要了。”说罢,他转身示意松竹付钱,自己继续往前走去。
松竹急忙掏出荷包,数出铜钱递给摊主,又回头招呼身后的小厮:“快,把花搬回府去,小心些,别碰坏了。”
他匆匆交代完,抬头一看,公子已经走远,身影快淹没在人群中了。松竹连忙加快脚步,口中喊道:“公子,您慢些,等等我!”
三刻钟后,王煜南已逛遍了大半花市,手中购置了不少绿植与花卉。
这时,王煜南院里的一名小厮匆匆小跑着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道:“公子,何家公子与尚书令家的小姐正在品茗轩见面,二人先后进了同一包厢,关系似乎真的非同一般。我已定了他们隔壁的包厢,公子是否要过去瞧瞧?”
王煜南敛眸,脸色稍沉,片刻后转身朝品茗轩的方向走去。
松竹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公子。
品茗轩内,茶香袅袅,王煜南刚入座,隔壁厢房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愤怒,显然情绪已到了极点。
“何之恒,你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娶,可你一转眼就与姜家定了亲!我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小姐,你到底是在玩弄我,还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刘珺涵的声音冷厉而尖锐,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何之恒有些慌乱,语气卑微:“珺涵,你听我解释!这门亲事是我爹娘定的,我事先根本不知情!事后我娘以绝食相逼,我怎能不顾她的安危?我只能先答应下来……可我心里只有你,从未变过!”
“你若愿意,我可以将正妻之位留给你,姜家小姐不过是权宜之计……只配当侧室。到时府里上下,还不都是听你的。”
隔壁包厢的王煜南听到此处,手指捏紧茶杯,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正妻之位?”刘珺涵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何之恒,你当我刘珺涵是什么人?我堂堂尚书府的嫡女,岂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真是笑话!我和姜家小姐,你只能二选一!”
何之恒语气软下来,带着几分哀求:“珺涵,你别逼我……我娘的身体你是知道的,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娘身体好些了,我一定想办法退掉与姜家的亲事,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一些时间?”刘珺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何之恒,你总是这样,永远在等,永远在拖!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你若真有心,现在就与我一起去见我父亲,当面说清楚你要娶我!你敢吗?”
何之恒被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低声道:“珺涵,你父亲是二品大员,我何家不过是五品小官,我若贸然上门,只怕会惹怒他……到时候,不仅你我之事无望,连何家也会受牵连……”
“呵,说到底,你还是怕!”刘珺涵的声音冷得像冰,“怕被我父亲瞧不起,怕惹恼了他牵连何家,怕丢了你们何家的脸面!何之恒,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的爱在哪里?你的勇气在哪里?你连为我争取一次的胆量都没有,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爱我?”
“珺涵,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爱你,可我也身不由己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何之恒,我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可你每次都让我失望。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你若真下定决心要娶我,现在就与我一同回府见我父亲,否则,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你也休想再利用我的身份地位去结识京中的权贵。”刘珺涵决绝道。
何之恒闻言,脸色骤变,神色痛苦:“珺涵,你别逼我……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你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刘珺涵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何之恒,你少敷衍我,我今日算是看清你了!你既然不能,那就别怪我心狠!姜家这门亲事,你们何家也别妄想了。”
话音落下,隔壁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刘珺涵离去的脚步声。
何之恒站在原地,满脸憋屈,额角青筋暴起,想发怒却又握紧拳头努力克制。
待人走远后,何之恒的贴身小厮荣德才从门外进来,低声道:“公子,刘小姐这回是真伤心了,这事放在其他女子身上也是天大的委屈。您想要获得她的原谅,让她继续听话,对您唯命是从,怕是不容易了。”
何之恒咬牙,气得将身旁的椅子踹翻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她若不是还对我有点用处,我早就将她踹了,何至于如此卑躬屈膝。”
“公子,您先消消气。这不管是尚书府还是刘小姐,您现在都得罪不起,您往后的前程还得靠他们呢。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刘小姐哄回来。”
何之恒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傻子才往上凑,等过两日她气消了些再说。”
他坐下,又烦躁道:“她如今年岁渐长,早已不是我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