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大妮,你究竟在哪呢?你要是也不幸,真的不在了,给姐姐我托个梦也行啊,过冬的时候,我也好给老爷子和夫人,还有你们姐俩一起准备寒衣。”戴姨一边摩挲着泛黄的照片,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要是再不回来,到时老家的门可能你都不认识了,老家啊,就快没人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那个黄姨不?自打我跟着二妮到了沐清,老家那边就只剩黄姨一个人了。为了不让老宅子荒掉,年头我让人把老宅子给翻新了,让黄姨的女儿一家住进去了,一来能照顾好黄姨,二来也能帮着看着秦家的老宅子。”戴姨慢慢地把照片放回木盒,接着絮絮地说道:“老爷子那里,我上半年去他墓前跟他交待过了。我和二妮答应过他老人家,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找回来的。二妮她命薄,也早跟着老爷子去了。不是一家人肯定不会跟我们一条心,那姓柳的终归还是靠不住,二妮在的时候他偶尔还会上点心,现在呢。唉!只剩我自己接着找你。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二妮的几个孩子说。现在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只有最小的牧阳还没法让我完全放心。”戴姨自言自语地絮叨,不知不觉间,眼泪却早已湿了眼眶。
戴姨慢慢地合上木盒,又原封不动地放回柜底下小心收好。或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亦或是惦记着牧阳还有自己的心事,这一夜,戴姨又是辗转反侧。
“天底下真有那么巧的事吗?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也太巧了。”戴姨虽躺着,但心绪难平,一直在思考着这事。
因为柳晋南忙着公司和生意,没有过多精力放在家庭身上,戴姨就不得不接下这个摊子,牧阳妈妈也就是戴姨口中的二妮走了以后,戴姨俨然就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这么多年在这三个孩子身上操了太多的心,耗了无数的心力,终于把姐弟三个给拉扯大了。为此耽搁了不少寻找大妮的事情,让柳晋南帮忙时,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推脱的次数多了,到后来,柳晋南索性直接就避而不谈。对此,戴姨也只能无奈,二妮已经走了,她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起秦家,在老家的当地原本也算大户人家,但却多年没有儿女。巧的是同村的戴家比较穷,偏偏生的孩子还多,而且全是女孩,于是秦老爷子便跟戴家商议着领养了一个女孩当作自己的闺女,万一秦夫人真的无法生养,也总算是给自己留个后。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年,秦夫人竟然顺利有孕,而且是双生儿。虽然不是男孩,但也让原本没有子女的秦老爷子和夫人对上天感恩戴德,对之前领养的戴家的闺女那更是当做亲闺女一般疼爱有加,秦老爷子坚信,是因为先有个从戴家领养的这个女儿,才给秦家又带来了一对姊妹花。
那个年代,家里要是没有儿子,即使再有钱和富足,也会被人看不起,秦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秦老爷子两口子的心很宽,虽没有儿子,但中年得一对双生女,也算得一件人生幸事,而且这两姊妹天生的出挑,从小便是村里最亮眼的花。秦老爷子有祖上传下的家底,加上自己更是经营有道,秦夫人更是乐善好施,没多久十里八乡都知道了秦家。两姐妹刚满两周岁时,便有无数的媒人踏进秦家的门槛,想着攀上娃娃亲。
秦老爷子和夫人见孩子还小,不出意外地纷纷婉言谢绝。不过这些人似乎跟商量好一般,隔三差五地便来登门,即便谈亲谈不拢,还能蹭到一顿不错的饭食,时间久了,两口子渐渐地不堪其扰。戴姨见这些人已经打扰到了她们家的正常生活,以至于一段时间经常在大门口看着,远远地看见有人想登门时便不由分说地拦住甚至呵斥,哪怕是不小心得罪了人,也总好过父母和一对妹妹的生活被这样频繁地滋扰。
这种方式虽看上去不那么友好,但效果确实不错。有好一阵子,来的人逐渐少了,秦家的生活也慢慢地恢复平静。但天有不测风云,命运的玩笑还是又一次开在了秦家这对双生姐妹身上。
秦老爷子在外有不少的生意往来,账目核算和外出收账更是顺理成章之事。生意做得大了,难免精力有限,于是慢慢地便把戴姨带在身边,让她慢慢地观摩学习。一来戴姨年龄已有十四五岁,既然学习学不好便索性带她早点进入社会见识外界;二来戴姨虽不是特别地聪明伶俐,但却是踏实稳重,而且性格豁达开朗。虽是女子之身,却是实实在在地强过一众男人。经历过几次后,秦老爷子对戴姨很是放心,一些普通和惯常的业务已慢慢交由戴姨自由处置。这一次,秦老爷子照例外出收账,出门前一如往常地叫上戴姨随他一起。临出门前,大妮二妮姐妹两一起跑过来,大妮对秦老爷子说道:“爸爸,你和姐姐这次要出去几天时间?我和二妮快上学了,我想要爸爸送我们去上学。”
秦老爷子蹲下,双手环抱着两姐妹说道:“大妮,二妮,爸爸和姐姐这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爸爸记着你们姐们两的上学时间呢,到时爸爸还要给你们一人买一身新衣服和书包。”两姐妹听完后更是满心激动,缠着秦老爷子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原本想着快速收账完快速回去,没想到这一次的账目核算却千般不顺。账目不清,单据不全,会计平白无故失踪,一连串的变故打乱了秦老爷子原本的计划和行程安排。眼看着回程的日期已到,却迟迟无法结束。无奈,秦老爷子只能让秦姨先行离去,代他先回家安抚大妮二妮两人。结果没等戴姨收拾好东西,家里的噩耗便传了过来:大妮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