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崖的罡风卷起千堆雪,风不寒握着木簪的指节发白。崖边石碑上\"擅入者死\"四个血字被月光照得森然,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三张神行符贴在腿上。
\"娘,孩儿来接您回家。\"
少年纵身跃入深渊的刹那,九霄宗观星台上七盏命灯齐齐炸裂。正在打坐的凌霜华猛然睁眼,指甲掐进掌心:\"那个野种竟敢擅闯禁地!\"
呼呼——
罡风如万鬼哭嚎,风不寒的麻衣瞬间被割成碎布。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木簪上。青翠欲滴的光芒暴涨,竟在周身凝成三寸光罩。
\"这罡风专克灵力,您却留了文气护符......\"风不寒抚摸着簪尾刻的\"苏\"字,眼眶发烫。崖壁上突然伸出无数白骨利爪,他翻手洒出朱砂,以指代笔在空中疾书: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诗成刹那,朱砂字化作百丈冰棱轰然坠落。白骨利爪被冻成冰雕,少年趁机踩着冰棱向下滑去,发梢凝结的冰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不对劲。\"风不寒突然顿住。崖底灰雾中传来锁链碰撞声,十八具青铜傀儡从雾中走出,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
为首傀儡举起重剑,剑身映出风不寒苍白的脸:\"奉宗主令,诛杀......\"
\"聒噪!\"少年突然暴起,流云剑划过玄奥轨迹。剑光如银河倒卷,竟在空中写出《侠客行》的残句。当\"十步杀一人\"的\"杀\"字成型时,剑气突然暴涨十倍!
青铜傀儡的头颅冲天而起,其余傀儡竟齐齐后退三步。风不寒抹去嘴角血渍,笑得肆意:\"原来你们也会怕?\"
灰雾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风不寒瞳孔骤缩,足尖点地急退,还是被劲风扫中胸口。他重重撞在岩壁上,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冰碴。
\"这是......\"少年突然僵住。
岩洞深处,一具白骨倚坐在冰棺旁。森森指骨紧攥着半块玉玦,褪色的红裙上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褐色血痕。月光透过冰棺照在头骨天灵处,那里有个漆黑的孔洞。
风不寒踉跄着扑过去,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着解开随身酒囊,琥珀色酒液淋在红裙上——那是苏红袖最爱的竹叶青。
\"娘,寒儿来晚了......\"
触碰到玉玦的瞬间,异变陡生!
九霄宗议事殿
\"报——!禁地文气冲天,怕是那野种触发了......\"
\"闭嘴!\"凌霜华一掌将传讯弟子拍飞,镶着东珠的护甲深深掐进檀木扶手。她死死盯着水镜中的景象:文气化作千丈光柱直冲霄汉,光柱中浮现出十八年前的画面。
镜中苏红袖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七窍流血却仍在微笑:\"寒儿别怕,娘亲给你唱《越人歌》......\"
\"不!\"凌霜华尖叫着打碎水镜,发髻上的九凤衔珠步当啷坠地,\"快请宗主出关!那贱人的魂魄居然还在!\"
崖底岩洞
风不寒的识海正在崩塌。
他看到八岁的自己蹲在街角啃馊馒头,看到凌霜华把滚烫的茶泼在母亲手上,看到父亲闭关的石门上溅着母亲额头的血。最后定格在母亲将木簪刺入心口,用心头血画下护身符的画面。
\"寒儿......快走......\"
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突然响起清越的吟诵声。风不寒浑身剧震,染血的手指在地上艰难移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每写一字,岩洞就震动一次。当写到\"谁言寸草心\"时,整座九幽崖突然迸发七彩霞光!千里之外的文修纷纷望向天空,他们随身携带的诗稿无风自动,朝着九幽崖方向发出共鸣清音。
九霄宗护山大阵轰然碎裂,闭关中的风九霄喷出一口黑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元婴上缠绕的因果线正在一根根崩断。
\"不寒我儿,为父......\"
回应他的是穿云裂石的诗吟:
\"报得三春晖——!\"
最后一个\"晖\"字出口,玉玦突然爆发出混沌光芒。风不寒的白发无风自动,眼中流出的血泪在半空凝成血色诗稿。诗稿所过之处,青铜傀儡尽数化作齑粉。
\"原来如此。\"少年轻轻握住母亲的手骨,温柔地取下那半块玉玦,\"当年您用性命守护的,不是玉玦,而是孩儿啊。\"
岩洞外突然传来破空声,十七道剑光转瞬即至。为首的执法长老厉喝:\"孽障!还不交出......\"
\"吵死了。\"风不寒头也不回地挥袖。血色诗稿化作万千剑雨,十七颗头颅同时飞起,在月光下划出凄艳的弧线。
少年将母亲的骸骨小心收入储物戒,转身看向九霄宗方向。他染血的白衣猎猎作响,脚下浮现文气凝聚的黄金台阶,每一步都响起天地共鸣:
\"凌霜华,你听好了——\"
\"明日此时,我来取你项上人头祭母。\"
混沌秘境突然开启,整个九霄宗主峰被吸入虚空。风不寒手持完整玉玦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凌霜华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云霄:\"快请老祖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