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沧澜城东的薄雾时,诛仙残片在风不寒掌心突颤。玉玦裂纹迸射青光,鎏金墨砚虚影直指品茗阁飞檐。他咽下喉间腥甜,脊骨文道剑骨灼如烙铁——三清补脉丹终究压不住强催《鹊桥仙》的反噬。破旧道袍下的肌肤渗出细密血珠,在瓦片上凝成“斯是陋室”的残句。
“野种倒是会挑地方等死!”
赤雷卫的咆哮撞碎晨霭。风不寒垂眸,见十二匹赤焰驹踏裂青砖,虬髯护卫雷火鞭缠着筑基威压横扫而来。街边茶摊老叟惊退数丈,陶碗“当啷”摔碎:“文道修士对筑基?找死么!”
少年并指蘸瓦片露水,凌空勾画“苔痕上阶绿”。经脉霎时如千针穿刺,咳出的黑血溅在“绿”字上,竟催生出一片噬灵青苔!虬髯护卫狞笑:“炼气废物也敢——”话音未落,靴底触苔“滋啦”冒烟,筑基灵力如决堤洪流被疯狂抽吸!
“草色入帘青——”风不寒嘶声续写,露水诗气凝成藤蔓缠住雷火鞭。围观散修哗然退散,卖花女篮中枯萎的兰草忽逢甘露,顺着诗气疯长成《陋室铭》的狂草笔画,将赤焰驹绊得嘶鸣人仰。
暗巷阴影中,柳天音蛇尾鳞片翻卷渗血。她按住腕间银铃,三百年前苏红袖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护吾儿百年,禁地封印可续……”抬眼望去,风不寒脊骨青芒已凝成剑形——与妖族祭坛图腾缺口如出一辙!
“何陋之有!”
风不寒最后一笔劈空斩落,文气化作千柄小剑洞穿赤雷卫灵甲。虬髯护卫跪地呕血,雷火鞭缠着诗稿残页燃成灰烬。九霄宗赤凤令“当啷”坠地,被一只锦靴踩成两半——月白流云裳缀百草纹的女子款步而出,眼尾蝶形胎记泛着合欢宗桃花瘴。
“凌夫人这份大礼,公子可还满意?”白芷薇丹蔻指尖抚过鎏金墨砚,底部“红袖封魔甲子年”的刻痕与玉玦裂纹严丝合扣。昨夜凌霜华的密令随药香浮现脑海:“婚书所化墨砚,必引那野种自投罗网!”
风不寒瞳孔骤缩。诛仙残片“诛”字突亮,三百年前记忆汹涌——苏红袖泣血持剑,将婚书炼入墨砚镇压秘境:“寒儿……莫信玉玦……”
“咻!”
淬毒袖箭破空袭来,却被《陋室铭》残句所化鹤影叼住。玄衣老者自茶楼跃下,袖口赤凤纹吞吐杀机:“宗主有令,此子当诛!”传讯玉简穿透云层,九霄山脉随之震颤——刑堂血池沸腾如熔岩,风九霄闭关处传来剑器悲鸣。
柳天音碧色竖瞳骤缩。焦尾琴奏出《广陵散》变调,琴弦却“铮”地绷断三根!歃血盟约反噬让她蛇尾鳞片剥落,碧血顺着《春江花月夜》纹路淌满琴身:“苏姨……您这儿子比天魔还能惹祸……”
妖族禁地方向忽起轰鸣。祭坛裂缝中伸出枯藤,贪婪吮吸逸散的诗气——三百年前苏红袖布下的封印,正随《陋室铭》文气缓缓松动!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风不寒蘸血续写诗篇,文气裹挟馄饨摊的热汤凝成屏障。白芷薇冷笑掷出墨砚,砚中血咒化作赤凤虚影:“婚书在此,野种安敢造次!”
诛仙残片忽地脱手激射,剑鸣如龙吟九天!玉玦青光暴涨间,墨砚“咔嚓”裂开——苏红袖封印的婚书残页飘落,赫然是凌霜华篡改笔迹的铁证:“苏氏女红袖,与魔尊私通……”
“母亲的名讳,你也配提?!”风不寒并指撕碎婚书,混沌气息自玉玦喷涌。长街青砖寸寸龟裂,文道剑骨彻底成型,《陋室铭》全篇凌空化作剑阵,将赤凤虚影绞成血雨!
白芷薇疾退三步,蛇纹银簪炸裂毒瘴:“药王谷听令!结百草囚龙阵!”七十二根淬毒银针自虚空浮现,却在触及诗气时凝成冰棱——柳天音蛇尾卷碎屋檐,鲛绡披帛吸尽毒瘴:“本宫的人,轮不到杂碎教训!”
九霄宗刑堂长老趁机捏碎遁符。传讯血咒穿透云层时,风九霄闭关处的寒玉榻轰然炸裂——掌心血纹凝成苏红袖临终面容:“护好……寒儿……”
青玄子的呼噜声自巷尾槐树下传来。烧火棍蘸酒渍在青石板写就《行路难》,诗痕悄然铺成退路:“小子,品茗阁的茶……可是烫嘴得很呐!”
风不寒踏着赤雷卫尸首走向墨砚。玉裂纹路中浮现母亲持剑身影:“寒儿,鎏金墨砚是钥匙……亦是枷锁……”他并指抹去唇角血渍,将诛仙残片按入砚台缺口。
惊天剑芒直冲九霄时,沧澜城所有文房四宝齐齐震颤!书生手中狼毫脱手飞天,稚童描红字帖无风自燃——全城诗气尽归《陋室铭》,在云端凝成四个血色大字:
文道当兴!
柳天音抚摸着银铃中新拓的诗稿,蛇尾扫过祭坛裂缝:“苏姨,您赌赢了……”而千里之外,凌霜华捏碎的第十面水镜中,正映出风九霄呕血抚棺的癫狂模样——
寒玉棺内,苏红袖的遗骨握着半块玉玦,唇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