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贼人!”
一声厉喝,划破李府的宁静,如同惊雷乍响。
沉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刹那间,院落被京兆府的捕快们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
屋内的陈留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李灵儿,盈盈立于房门之前。
她脸上布满悲戚,那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眼眶红肿,泪痕宛在,初见之人,无不以为是孝女痛失慈父,悲恸欲绝。
“马大人,就是这里!”
“妖女就在屋内!”
“她毒害了我爹,还要加害我娘亲!”
李灵儿声色俱厉,尖锐的指控直指凌灵。
马大人身着官服,面色肃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四周。
他迈步入屋,手掌猛然一挥。
身后的捕快们如狼似虎,瞬间将房间团团围住,个个神情亢奋。
侦破大案的功劳,唾手可得!
“大胆刁民!天子脚下,竟敢行凶作恶!”
“谋害朝廷命官,罪当诛灭九族!”
马大人声色俱厉,双眼死死锁定凌灵。
“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凌灵瞧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阵仗,心中暗骂李灵儿歹毒阴狠,竟妄图将她当作替罪羔羊。
她更是在心底将秦逸咒骂了千百遍,真是个坑人精!
平白无故让她趟入这趟浑水!
然而面上,她依旧保持着镇定之色,丝毫不显慌乱。
“贼喊捉贼,二小姐这手好戏,真是精彩绝伦!”
凌灵毫无惧色,目光如炬,径直迎上李灵儿那看似悲戚的眼眸。
“李灵儿,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害你爹,证据何在?”
“莫非,二小姐亲眼所见,我下毒不成?”
李灵儿被凌灵这犀利质问噎住,面色瞬间僵硬。
眼底深处,一丝慌乱如流星般划过,旋即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
她紧咬下唇,泫然欲泣,纤细的手指指向床榻之上。
“证据?证据就在那里!”
“我爹爹本就病入膏肓,自从你这妖女来了之后,便……便……呜呜……”
她悲伤至极,话语哽咽难言,只能掩面痛哭,单薄的肩头不住地颤抖。
这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顿生爱护之心。
更何况,马大人与李牧乃是多年至交,情谊深厚。
正因如此,在李灵儿状告之后,京兆府的捕快们才能如此迅速地赶到。
“马大人明鉴!小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李灵儿哽咽着说道。
“这妖女,是庶姐带来的,本就来历不明,其医术更是诡异莫测。”
“谁知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才害死了我爹爹!”
“求马大人,为民女做主,替我爹爹报仇雪恨啊!”
马大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神色愈发凝重。
婉儿,竟然也牵涉其中?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婉儿,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一丝探询之意。
“婉儿?你妹妹所言,可是真的?”
李婉儿此刻正沉浸在丧父的巨大悲痛之中,又突遭妹妹如此陷害,顿觉心乱如麻,茫然无措。
她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眸,先是看向神色威严的马大人,又转而望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嘴唇颤抖不已,却语不成句,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实在不明白,真的无法理解。
妹妹,为何要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凌灵见状,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李婉儿的性子终究太过软弱,善良过了头,根本不是心机深沉的李灵儿的对手。
她向前一步,挺身挡在李婉儿身前,坦然直面马大人,语气坚定而清晰。
“马大人,民女凌灵,绝非妖女。”
“李大人之死,更与我没有丝毫干系。”
“真正想要李大人性命之人,正是眼前这位口口声声孝顺的二小姐!”
“马大人,你听听!你听听!她还在强词狡辩!分明是做贼心虚,才如此百般抵赖!”
李灵儿闻听此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
她声调陡然拔高,尖声叫嚷,哪里还有半分柔弱之态?
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偷偷瞥向马大人,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马大人,求您明察秋毫,为民女做主啊!”
“这妖女与姐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定是觊觎我李家家产,这才狠心毒害我的爹娘!”
马大人本就怒火中烧,此刻见李灵儿哭得如此凄惨,更是认定凌灵便是那罪魁祸首。
他重重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刮过凌灵的面庞,语气森寒至极。
“妖女,事到如今,竟还敢狡辩抵赖?!”
“人证物证俱在,休想蒙混过关!”
“人证?物证?”
凌灵闻言,怒极反笑,只觉荒谬至极。
“李灵儿,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马大人所言‘人证’,莫非指的就是二小姐这一面之词?”
她讥讽地看向李灵儿,眼底满是嘲弄与不屑。
“至于所谓的‘物证’……”
“敢问马大人,‘物证’究竟何在?是二小姐的空口污蔑,还是她这几滴廉价的眼泪?”
李灵儿被凌灵这一连串犀利的反问噎得哭声也为之一顿,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但她迅速调整情绪,哭得更加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令人不忍细看。
“马大人,万万不可听信她的狡辩之词啊!”
“妖女巧舌如簧,最是擅长迷惑人心,颠倒是非!”
“我爹爹尸骨未寒,这妖女却还在此强词夺理,混淆视听,当真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啊!”
“够了!”
马大人被李灵儿这哭喊声吵得心烦意乱,怒喝一声,厉声打断了李灵儿的哭诉。
他眉头紧锁,目光不断在凌灵、李婉儿和李灵儿三人之间游移不定,神色变幻莫测。
他与李牧乃是多年至交,对于李家之事,也略知一二。
李婉儿性情温婉柔顺,与人为善,素来与人为善,断然不会做出谋害亲父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而李灵儿……平日里乖巧伶俐,甚是讨人喜欢,但其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却也令人难以看透。
“婉儿,你来说!”
马大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沉默寡言的李婉儿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之意。
他希望能够从李婉儿这里,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从而拨开眼前的迷雾。
“方才之事,你可有话要说?”
李婉儿抬起头,想要开口辩解,想要说出是李灵儿端来的那碗水毒死了她的父亲。
可当她再次看到哭得肝肠寸断的妹妹时,却又犹豫了,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是她误会妹妹了吗?
就在李婉儿犹豫不决之时,李灵儿却再次抢先开口,语气急切而悲愤,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
“姐姐,你为何不发一言?”
“难道,你当真被这妖女所迷惑了吗?”
“爹爹尸骨未寒,难道,你便要眼睁睁地看着杀害爹爹的凶手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吗?”
凌灵见状,心中再次暗叹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坦然无惧地看向马大人,语气坚定而清晰,掷地有声。
“马大人,我再说一遍,李大人之死,与我凌灵毫无瓜葛。”
“真正的凶手,正是李灵儿!”
凌灵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马大人眉头锁得更紧,神色愈发凝重。
他锐利的目光在凌灵与李灵儿之间来回逡巡,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肃静!”
他意识到,此事绝非寻常的凶杀案那般简单,李牧之死,恐怕另有蹊跷,扑朔迷离。
而真正的凶手,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李府之中。
他目光如电,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
最终,再次落在了李灵儿的身上。
“来人!”
马大人沉声喝道,语气威严冷肃,不容置疑。
“李府上下,所有人等,全部带回京兆府衙!”
“此事,本官定要亲自审问,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