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义面色沉了沉,点了下头:“行,我跟你去。”
他扭头对旁边的警卫员低声交代几句,警卫员立刻领命离开。
孙毅扬在前头引路,李忠义跟在后面,两人穿过几道弯,进了一片少有人来的树林子。
“喏,就这儿。”
孙毅扬朝前面一处长得死死的灌木丛抬了抬下巴,“东西就在那底下埋着。”
李忠义打量着那片灌木,心里还有点犯嘀咕:“你真埋这儿了?”
“那还能有假?”
孙毅扬一拍胸脯,“我自个儿亲手埋的,忘不了!”
李忠义不再多问,招呼过来的几个警卫员:“动手,把这儿清开。”
几个人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灌木给清了。
泥土下面,一个木头箱子的边角露了出来。
李忠义蹲下,小心把箱盖撬开。
箱子里,果然躺着一部老旧的电台,旁边还有一个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
“行啊你小子,立大功了!”
李忠义手掌用力在孙毅扬肩上拍了两下,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些东西,太要紧了!”
孙毅扬嘿嘿笑了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应该的,应该的。”
李忠义拿起那个铁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叠文件,还有几张照片。
他飞快地翻看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峻。
“这些东西……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毅扬,这次真得谢你,不然这关键的证据就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
审讯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亮着,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椅子上绑着的男人耷拉着脑袋,正是先前鬼鬼祟祟跟踪孙毅扬的那个内鬼。
李忠义把手里的文件“啪”一声摔在桌上,声音像是淬了冰:“说!你都做了什么?!”
男人头埋得更低,嘴巴闭得像蚌壳。
“嘴硬?”
李忠义哼了一声,“看来不给你松松骨头是不行了!”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警卫员会意,上前开始给那男人“活动筋骨”。
没过多久,男人就扛不住了,哭爹喊娘地把自己的勾当全秃噜了出来。
……
“毅扬,干得漂亮!真不错!”
李忠义看着孙毅扬,又一次开口夸赞,“你这脑子,这胆量,有没有想过到部队来?绝对是块好料!”
孙毅扬赶紧摆手:“首长,可别!我这人懒散惯了,受不了那个管。”
“年轻人,别小看自己!”
李忠义语气诚恳,“部队是个大熔炉,能把你这块铁锻成钢!你好好想想,我这儿的大门随时给你敞开!”
孙毅扬咧嘴笑了笑:“首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过日子。”
李忠义轻轻出了口气,带了点惋惜:“也行,人各有志。不过你记住,只要心里装着国家,在哪个行当都能出力。”
孙毅扬用力点头:“首长,您的话我记下了。”
“那个,首长,我出来挺长时间了,家里媳妇娃儿该等着急了。”
孙毅扬搓着手,脸皮有点发热。
李忠义一拍脑袋,哈哈笑起来:“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事儿了。放心,这就安排车送你回去。”
他立马吩咐警卫员去调车。
孙毅扬连声道谢,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没多会儿,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到跟前。
李忠义亲自把他送上车,又叮嘱司机路上开稳点,务必把人安全送到。
吉普车突突地发动,卷起一路黄土,朝着广河村的方向去了。
车在广河村村口停稳。
孙毅扬跳下车,跟司机道了声谢,抬脚就往村里走。
他自个儿也没想到,这次进山打个猎,还能摊上这种事,稀里糊涂还立了个功。
这事儿要是传回村里,怕不是得惊掉一地眼球。
刚到村口大槐树下,就看见一堆人围在那儿,唾沫横飞地不知道在聊啥。
“哎,你们瞅瞅,那不是孙毅扬吗?他咋坐部队的车回来的?”
有人眼尖,指着他嚷嚷。
旁边立马有人接茬:“可不咋地!我活这大半辈子,头回见咱村有人坐这车,这小子攀上哪个官了?”
“切,谁知道呢?指不定走了啥狗屎运。”
一个尖细的声音冒出来,正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王大妈,“八成是在山上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让部队给逮住了,现在是押送回来审问呢!”
“王大妈,话可不能瞎说,没影儿的事,别乱嚼舌根。”
旁边有人劝了一句。
“我瞎说?那你们问他,他干啥去了?”
王大妈不依不饶,下巴朝着孙毅扬的方向扬了扬。
孙毅扬听着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心里堵得慌,也懒得搭理,闷头往家的方向走。
“哎,孙毅扬,你别走啊!”
一个汉子扬声叫住他,“你这是打哪儿来啊?跟大伙说说,咋坐上部队的车了?”
孙毅扬停下脚,脸上硬挤出点笑模样:“没啥,我去接我媳妇孩子回来。”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哄”地一声炸开了锅。
一个吊儿郎当、满脸横肉的家伙挤了出来,正是村里的混子张二狗。
他指着孙毅扬,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哟,孙毅扬,你这是发达了?还知道把卖掉的媳妇孩子接回来享福啊?”
周围看热闹的也跟着瞎起哄,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张二狗,你嘴巴放干净点!”
孙毅扬脸一下子沉到底,声音也冷了。
“哟呵,还敢跟我横?”
张二狗梗着脖子,一脸的瞧不起,“你个卖妻卖女的孬种玩意儿,有啥资格跟我横?”
“你……”
孙毅扬气得手指节都捏白了,浑身轻微地抖着。
“咋地,手痒痒想打我啊?”
张二狗往前凑了凑,一副欠揍的模样,“来啊,你动我一下试试!让大伙都看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怎么对当初帮过你的人的!”
旁边的人也跟着煽风点火,还有人喊着让张二狗“教训教训”他。
孙毅扬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硬是把那股邪火往下压。
他明白,跟这帮人掰扯不清,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他冷冷地扫了张二狗和那群看热闹的一眼,扭头就走。
“哎,孙毅扬,跑啥?心虚了?”
张二狗几步窜上来,张开胳膊拦住去路。
“滚开!”
孙毅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