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跟兄弟们透个底呗,你这有啥诀窍不?”一个看着机灵的年轻后生凑近乎,声音都放低了些。
孙毅扬故作玄虚地嘿嘿两声,“诀窍?哪有啥诀窍!全凭经验,得动脑子琢磨!”
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你们瞅瞅这海,它是有脾气的,得顺着毛捋,它老人家一高兴,鱼不就来了嘛!”
“真的假的?”年轻渔民半信半疑。
“那还有假!”孙毅扬说得斩钉截铁,“我还能蒙你们?跟你们讲,这打鱼啊,就跟那……”
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嗓门,把脑袋凑到人堆里,神神秘秘地传授他那套“海神脾气论”,全是些云山雾罩的瞎掰。
渔民们听得面面相觑,有的眉头紧锁,有的若有所思。
孙毅扬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他单手拎起那装着小五十斤鱼虾的桶,轻松得很,“得嘞,兄弟们,回了回了,婆娘孩子等着下锅呢!下回唠!”
话音未落,人已经甩开膀子往村里走,留下那一群还在琢磨“海神脾气”的渔民。
回到自家院子,孙毅扬扬声喊道:“秀兰,看我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他从桶里拣出几条溜光水滑的大黄鱼,还有几只张牙舞爪的大青虾,递给迎出来的妻子李秀兰。
“今儿运气好,弄了点尖货,晚上咱加菜!”
李秀兰接过沉甸甸的鱼虾,脸上的愁容散了不少,露了个实在的笑。
孙毅扬嘿嘿笑着,伸手揉了揉跑过来的女儿孙小玲的脑袋,“玲儿,想爹没?”
“还不是为了你们娘俩!”他对着妻子,语气里是踏实。
家里安顿好,第二天,孙毅扬揣上钱,寻思着去镇上扯几张新网。
旧网破得厉害,耽误工夫。
镇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成一片。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刺破了嘈杂:“抓贼——!有人抢包啊!”
孙毅扬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正死命往前窜,手里紧紧攥着个女式挎包。
后面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追,边追边喊,声音都带了哭腔:“抓贼!他抢我的包!”
孙毅扬几乎是下意识地,人已经蹿了出去。
他如今这身手,可不是前世那会儿了。
那速度,旁人只觉眼前一花。
没几步就撵上了那小偷,孙毅扬伸手一薅,照着后脖领子一提溜,直接把人摁趴下了!
“哎哟!哎哟!大哥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偷在地上杀猪般嚎叫。
孙毅扬夺过挎包,看都没看那小偷一眼,转身递给追上来的女子:“喏,姑娘,你的包。”
女子还在喘气,接过包,手都在抖,急忙打开翻看。
确认东西没少,她才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脸上惊吓的神色还没完全褪去,“里面的钱要丢了,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儿,碰上了搭把手。”孙毅扬摆摆手。
“不行!我得谢谢你!”女子说着就从包里掏钱,摸出一张五十块的票子,“这点钱,你务必收下!”
孙毅扬连忙往后退:“不用不用,真不用!举手之劳,哪能要钱。”
“拿着吧!要不是你,我这损失大了去了!”女子挺坚持,要把钱塞过来。
孙毅扬侧身避开,“真不用,大姐你快收好!我还有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挤进人流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女子捏着钱,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
刚才那点小插曲没放心上,孙毅扬继续转悠,找渔网要紧。
镇上几家渔具店都看了个遍。
不是网线不结实,就是老板要价太黑。
转了大半天,愣是没找到合心意的。
唉!这镇上的渔网,真是一言难尽。
孙毅扬掂量着手里这张软塌塌的网,叹了口气,随手扔回摊位上。
老板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这已经是第三家了,没一张看得上眼的。
去城里?
念头一起,又有点打怵,来回折腾太费工夫。
正烦躁,身后有人喊:“哎?大哥,是你啊!”
声音挺耳熟。
孙毅扬转过身,嚯,这不是刚才那个差点被抢包的姑娘嘛。
“是你?”他也乐了,“巧了嘿!”
“是真巧!”姑娘笑盈盈的,“大哥你这是……逛街?”
“想买几张好渔网,跑了几家,都不行。”孙毅扬实话实说,语气里带着点泄气。
“渔网?”姑娘眼睛唰地亮了,“那可问对人了!我就是卖渔具的!”
她拍了拍胸脯,“我店里啥样的都有,保证有你合用的!跟我来?”
“真的假的?”孙毅扬心里一动,“那敢情好!带路带路!”
两人边走边聊。
孙毅扬知道了她叫林晓梅,就在这镇上开了个渔具店。
“孙大哥,你叫我晓梅就行。”
“行,晓梅妹子。”
“孙大哥,你打鱼是近海还是远海?要捞啥鱼啊?对网有啥要求?”林晓梅问得挺专业。
“海鱼,就想要结实、耐操的。”孙毅扬应着。
“包我身上!”林晓梅挺自信。
跟着林晓梅七拐八绕,进了一条窄巷子。
“你这店……够隐蔽的啊!”孙毅扬瞅瞅两边斑驳的墙壁,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海腥味儿。
“嘿嘿,租金便宜嘛!”林晓梅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放心,孙大哥,我这儿绝对是良心货,厂家直销,价格保真!”
门一开,别有洞天。
铺子不大,但货架上、地上,堆满了各种渔网,粗的细的,深的浅的,琳琅满目。
“孙大哥,随便看,随便挑!”林晓梅手一挥,很是敞亮。
孙毅扬也不客气,上手摸了几张。
最后,他拿起一张黑黢黢的网。
“这个瞧着带劲,啥料子的?”网入手挺沉,线也粗韧。
“尼龙的,结实!网眼也密,小鱼都跑不了,近海捞这个最合适!”林晓梅立刻介绍。
“多少钱?”
“明码标价一百二,给孙大哥你打个九折,一百零八块!”林晓梅报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