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扬沿着村西南方向小路一路跑去,脚下沙土飞溅,风从耳边呼呼而过。
他记得妻子有时候会去地里摘些蔬菜,不会跑太远。
刚绕过一片灌木,远远地他看见了菜地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秀兰和孙小玲。
母女俩正蹲在地头,小玲低着头揪着衣角,似乎在发脾气。
秀兰微微弯着腰,像是在劝解她。
可她们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男人。
横着膀子,满脸不耐烦。
一只手半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挥来挥去好像在争执些什么。
孙毅扬心头猛地一跳,感觉不妙。
他立刻拔腿就冲了过去,嘴里喊道:“秀兰!小玲!”
男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瞬间挂满嘲讽的笑:“哟,这不是孙毅扬吗?你可算来了!”
孙毅扬跑到近前,看到那人模样顿时心里打了个激灵。
是他前几天找上门来催债的那个小弟!
孙小玲看到父亲来了,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孙毅扬的大腿,小脸上满是委屈,“爹他欺负娘!”
孙毅扬抬眉看向李秀兰,却见她眼圈红着低声说道:“他非说要让我跟了他然后帮你还债。”
话音未落,那男人竟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鄙夷,“孙毅扬,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这穷鬼能给她什么?”
“我只想对她好让她过几天舒坦日子不好吗?”
孙毅扬心底的火“蹭”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脸色陡然一沉挡在妻子和女儿面前,紧紧攥着拳头,咬牙低吼:“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滚!”
那男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撇嘴冷笑,“滚?就凭你?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穷鬼也配叫我滚?”
孙毅扬怒火中烧,抬手指着男人的鼻子,“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债是我的,我孙毅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还给你别想打秀兰的主意!”
男人嗤笑一声,摆摆手,“有意思,穷得连利息都还不上硬气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男人早把债还了,还至于让家里女人替你操心?”
他说着又看了李秀兰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恶意,“这种姿色没男人疼惜可惜了嗯?”
言语污秽至极。
孙毅扬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硬是喘不过气来。
他抄起手里的木棍猛地砸向地面,大喝了一声,“你再敢乱说一个字信不信我今天废了你!”
那男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但随即像是死撑,装作轻蔑地嗤了一声,“打我?就你这个穷酸样你敢?”
孙毅扬抬腿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的木棍用力一挥,一下子砸在男人跟前的地上,溅起一蓬泥土。
“你别以为我不敢。”
那男人惊得后退两步,终于有些慌了,嘴硬却声音发虚:“你、你给我等着!这账我们慢慢算,别后悔!”
孙毅扬眯着眼,木棍紧握在手里,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男人身上。
他冷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少废话带我去找你的老大。今天就把账一块算了。”
男人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找我老大?就你?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个什么名堂!”
但一句狠话刚说完,他又有点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孙毅扬根本不给他退缩的机会,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拉。
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别磨磨唧唧的带路!”
那男人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孙毅扬的手,只得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别后悔啊!”被孙毅扬半推半拽地往村外走。
李秀兰眼中忧色未散,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她没见过这样的孙毅扬,有点陌生又莫名觉得踏实。
直到孙毅扬回头,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带着小玲回家,把之前咱们赞的钱拿出来。”
“今天我主动找他们清账。”
李秀兰怔了一瞬,紧紧攥着孙小玲的小手,点了点头拖着女儿往家走去。
一路上,村里的闲人见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孙毅扬押着那男人走过。
一些人小声议论起来:“孙毅扬竟然开始硬气了?”“这家伙真要去找债主啊?”“这结局可不好说啊!”
孙毅扬头也不回,脚步笃定。
他不在乎那些碎嘴子的议论,只觉得自己不能再怂了。
他要把债还清要保护自己的家。
身前的男人回头瞥了一眼,冷冷说道:“孙毅扬你别嚣张了。到时候我老大可不是个好惹的弄死你跟踩蚂蚁一样!”
“闭嘴!”孙毅扬低喝一声,手里的木棍敲了敲地。
男人一哆嗦,终于噤声,但脚步不自觉加快,像是压根不敢只和孙毅扬单独相处一秒。
两人一路往村外的南岔走去,那里有个简陋的废鱼棚,前几天那些催债的混子就聚在那里。
村民们多半知道那地方,但没人愿意沾这帮恶人的边。
不多时,他们到了废鱼棚门口。
男人被孙毅扬一推,踉跄一下撞到门板上,回头骂了一句:“你催命啊!”
孙毅扬冷着脸,木棍在手里转了转,“少废话叫人。”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拍拍胸口,把门一脚踹开:“老大孙毅扬来了说要清账!”
废鱼棚内传来一阵嘈杂的笑声和说话声,夹杂着酒瓶碰撞的响动。
男人的话一出口,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一阵低沉而带着审视意味的咒骂。
“哪个孙毅扬?”一道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混杂着一种不屑的挑衅。
随着声音,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棚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上散发着一种属于街头混子的气息,满脸横肉,手里还摇晃着半瓶啤酒。
他眼睛微眯,打量了一下孙毅扬,继而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哦,是你啊孙毅扬,欠债不还了几天今天终于想明白了?”
孙毅扬没回话,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那壮硕男人似乎兴致被勾了起来,哈哈一笑,甩开啤酒瓶,示意身旁的兄弟们都站起来:“说吧,你带着条棍子来干什么?是来还钱还是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