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再看看,再看看……”
他最终还是没敢进去,转身离开了。
可这事就像块石头压在心口,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几天,孙毅扬没再去想直接上交的事。
他开始在村里村外旁敲侧击,打听镇上哪个部门管事,哪个领导看着面善、说话实在。
他依旧早出晚归,对李秀兰只说是去镇上跑销路,联系大买家。
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镇政府附近转悠,偷偷观察着进出的人,琢磨着该找谁,怎么开口才最稳妥。
李秀兰看丈夫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早出晚归不见人影,饭也吃得少,不由得担心起来。
“毅扬,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魂不守舍的,小玲都念叨你好几回了,说爸爸都不陪她玩了。”
孙毅扬勉强挤出个笑容,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没事,跑主顾呢,想把咱们捞的海鲜卖个好价钱。放心吧。”
“那你也仔细着点,”
李秀兰叹了口气,“外头人心杂,别再碰上李强那种人,让人坑了。”
提到李强,孙毅扬心里也是一紧,那是之前被人骗过一次,差点亏掉家底。
他握住李秀兰的手,语气重了些:“放心,不会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娘俩。”
这天傍晚,孙毅扬在镇上找了个偏僻的小饭馆,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心里还在盘算着事。
忽然,他感觉不太对劲,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扫了一圈,看到不远处靠墙的桌子坐了两个穿便服的男人,正低声说着什么,但那瞟过来的余光,分明落在他身上。
孙毅扬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上来。
他没敢多留,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面,扔下钱就快步走出了饭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加快脚步,专挑没人的小巷子走,往村子的方向赶。
总觉得身后有动静,有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不敢回头确认,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能埋着头,拼命加快脚步。
直到看见熟悉的村口那棵大槐树,他才敢稍稍松口气。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闪身躲进大树的阴影里,屏住呼吸朝来路望了半天。
夜色浓重,路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跟来。
他这才彻底放下心,绕了点路,悄悄回了家。
一进门,看到李秀兰还在灯下缝补衣服,小玲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把门闩好,走到妻子身边。
李秀兰抬头看他脸色不对,放下针线:“怎么了?脸这么白?”
孙毅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在镇上感觉被人盯上、一路跑回来的事低声说了。
李秀兰听得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睡着的小玲搂得更紧了些,声音都有些发颤。
“毅扬,那……那可怎么办?咱们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孙毅扬摇摇头,脸色凝重:“我说不好。但小心没大错,这几天我先不去镇上了,就在村里和附近收收鱼,卖卖货,避避风头再说。”
他更加小心谨慎,生怕暴露行踪,连赶海都改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担心,如果自己被抓,妻女也会受到牵连。
这天晚上,孙毅扬从后山赶海回来,抄近路准备回家。
刚走到半山腰,他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他循声望去,发现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孙毅扬看到那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孙毅扬心里一惊,他不想惹麻烦,转身就想离开。
“救…救我……”
那人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孙毅扬停下了脚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你是谁?”
孙毅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人努力睁开眼睛,看了孙毅扬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我是…地质队的…我叫…王建国…我…我被人…追杀…”
“追杀?”
孙毅扬更加警惕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追杀?”
王建国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送到…”
王建国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送到……南淮军区……李忠义……首长……”
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孙毅扬心里一沉,军区,首长,追杀……
这些字眼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探了探王建国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他环顾四周,夜色深沉,只有虫鸣声在山间回荡。
这荒郊野岭的,总不能把人丢在这儿等死吧?
孙毅扬咬了咬牙,使出浑身力气,将王建国拖进了附近一个隐蔽的山洞。
他从家里拿来一些常用的草药和干净的布,简单地处理了王建国的伤口。
伤口很深,看着触目惊心,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孙毅扬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他能挺过来。
安顿好王建国后,孙毅扬连夜赶回了家。
他匆匆洗了把脸,就坐在桌前,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地查看王建国交给他的那封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李忠义首长亲启”几个字。
孙毅扬犹豫片刻,还是拆开了信封。
信是用密码写的,孙毅扬一个字也看不懂。
但他注意到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章:,上面刻着一个“鹰”字。
他把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把信交给李忠义首长。
第二天一早,孙毅扬就告诉李秀兰,他要去一趟市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李秀兰一听就急了,“啥重要的事儿啊?这几天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被人骗了?”
上次被李强骗的事情,成了李秀兰心里的一根刺。
她现在对孙毅扬的任何反常举动都格外敏感,生怕他又走上歪路。
孙毅扬知道妻子担心什么,他耐心地解释道:“这次不一样,秀兰,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做傻事了。这次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咱们一家人的未来。”
“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能说?”
李秀兰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