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舒回眸,来人穿着白襕衫,一身的文人书生气。
“晚生乃叶公的门生,李微,晚生有一要事要告知小娘子,叶家…”
他急切的话语被人骤然打断。
“我当是谁呢,想不到叶公最得意的门生竟也有出入教坊,夺人所好的爱好。”
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然声音,携带着一股浓浓的不悦,自身后一步步靠近。
宋枭生气了,叶倾舒不由自主紧张地攥了攥手心。
她能感觉到宋枭就站在她的身后,用打量物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不过,我想要的东西,到了我的手里,断没有叫人再抢了去的道理。”
两名侍卫越过叶倾舒,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李微往别处拖去。
李微着急地呐喊:“叶小娘子,不能去啊,叶家含冤正是…”
宋枭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李微的声音骤消,只传来一阵呜呜声,似乎是被堵住了嘴。
叶倾舒眼眸一凛,李微方才提到了她家含冤的事儿,莫非他查到了什么?
她回过身去行了一礼:“官人。”
宋枭沉声:“你担心他?”
他冷睇着她,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叶小娘子莫不是忘了对我做过的事儿了?”
叶倾舒僵住,宋枭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多得他心情好,自己才能出教坊,万不能再惹他不快了。
宋枭:“回府。”
今夜虽成功离开了教坊,但叶倾舒并没有多大的欢喜。
宋枭此人是从泥底不择手段爬上去的,心思深沉不正,脾性阴晴不定。
自己又曾两次折辱于他,她救爹娘和哥哥的计划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
思及此,叶倾舒的心头涌上一阵阵阴霾。
宋府的大门算不得十分气派,叶倾舒随着小丫鬟前往后宅。
她身上的银铃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但无一人敢抬头偷看。
注意到丫鬟领着那小娘子往那屋去了,下人们的头压得更低了。
叶倾舒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周遭。
途中,暗处有一道儿毒蛇般阴冷的目光在窥视着她,许是夜色朦胧,太隐蔽了,叶倾舒没有发现。
丫鬟领着叶倾舒来到了一处异常寂静的古怪屋子前。
檐下的烛光很暗,可叶倾舒清楚地看到了丫鬟面上的惋惜和同情。
丫鬟:“小娘子进去吧。”
传言,宋枭的府里有一处专门折磨女子的屋子。
方才遇到的下人们身上压抑的气氛,以及眼前丫鬟刚才的表情,这里难道就是传言中宋枭虐杀女子的屋子。
叶倾舒压下心底漫起的丝丝恐惧,慢慢朝屋子走去,她到底是逃不过么?
随之,身后一人跟了进来,门在他的身后合了起来。
叶倾舒心尖一颤,宛如一只被关进笼子的小雀,她惊慌地回头。
宋枭那面如涂粉,皓齿鲜唇的俊颜强势地闯入了她的眼里。
宋枭:“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森然的腔调,挑逗着叶倾舒敏感的神经,随后,他慢条斯理地牵动她的眼神在屋子里走动。
叶倾舒看清了屋里密密麻麻的刑具,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宋枭没有错过她的反应,他随手拿起一把匕首,手指抚过泛着寒光的刀面,轻轻眯起眼睛:“害怕?”
他一字一顿说得极慢,盯着叶倾舒的眼眸也随着语气慢慢收紧。
叶倾舒被吓到了,瞳底惊颤不已。
宋枭自顾自地轻嗤了一声:“你是该害怕。”
话里隐着一股莫名的自嘲,似乎在嘲笑势微时任人欺辱的他自己。
又似乎是在嘲笑那日高高在上的叶小娘子,今日却失了势,落到了他的手里。
叶倾舒听得头皮发麻,她抿住嘴,咬住舌尖。
好令昏沉的自己清醒一点儿,强装镇定地望着宋枭。
抄家,爹娘哥哥被流放,自己沦入教坊,这有什么好怕的。
注意到她轻抿的嘴唇,宋枭的眼神落到了她的唇上。
叶倾舒被他看得遍体生寒,不免低了低头,好错开他的目光。
宋枭顿住,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眼底的烈色迅速褪去,浑身泛了冷意地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她。
进了笼子的雀儿无处可躲,也容不得她躲,叶倾舒僵在原地。
宋枭轻声:“别动。”
他手中的匕首冰冷的刀面贴上了她纤细的脖子,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叶倾舒手脚冰冷,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咬紧了嘴唇,眼眸中不可抑制地闪烁着惊恐。
刀面顺着她的脖子缓缓下滑,锋利的刀尖抵在了叶倾舒的胸口前。
宋枭眼里又深又暗:“你要哭了吗?”
他轻轻转动手腕,似乎在蓄力,然后刀尖用力向她旋来。
下一秒,薄披的系带被匕首挑开,薄披滑落至地。
劫后余生的叶倾舒此时像个瓷俑,睁着大大的眸子,眼里还残存着惊惧。
好半晌,她才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宋枭没杀她。
宋枭貌似很满意她的反应,勾着笑将匕首随意丢开。
“怎么?你以为我花重金买你回来,只是为了杀你?”
接着,宋枭贴着她的身躯弯下腰去捡地上的薄披。
他身上的香气和薄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叶倾舒有片刻的惊疑。
未曾与男子如此亲近过,叶倾舒克制不住地轻微晃动了一下,莹白的小腿在薄纱裙摆下微显。
宋枭明显顿住了,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薄披久久没有起身。
叶倾舒惊魂未定地站着,直到宋枭站起身,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宋枭捏着染上她体温的薄披,低垂的眉眼轻轻一扫,便盯上了她饱满的耳珠。
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紧紧黏着她圆润的耳珠,指腹用力碾上薄披,低喃出声。
“再跳一遍银铃舞吧。”
叶倾舒怔愣片刻,回了一声是。
不杀她就行,那她还有机会。
既然已经被他买下,她必须尽力讨好他,若能借他的势,解救自己的家人就更好了。
何况方才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过了,如今只在他一人面前跳,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宋枭曲起手指叩了叩小小的茶桌:“脱了鞋上去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