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呼声还没溢出口中,那寒光先抵住了她的咽喉。
姜静姝抿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眼睛熟悉了夜里的黑暗后,她看清楚了眼前人。
是个身形高挑的男人,面容平平无奇,唯有眉下的那双眼眸,深邃如古井幽潭,与他的面容极不相称。
抵在她喉间的是……银针?
男人盯着她,眼神许久不离去,眼中划过了复杂的神情。
“我是陛下派来的暗卫,与你联络。”
他低低的嗓音在黑夜中掷地有声,“你中的毒性特别,御医很难治好,我给你喂了解药。”
“你的针……”
“放毒血。”
暗卫说话言简意赅,姜静姝这才察觉到,之前喉咙胸腔中的不适已经消散了大半。
她中了毒,是这个暗卫帮了她。
她心情一时间变得格外复杂,不知对这个裴珩派来的人该感激还是抵触。
“王府的戒备这么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又哪来的解药,裴珩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姜静姝忍不住朝着暗卫抛出了许多的问题,暗卫没有回答,只是又说出了个让她惊讶的愣怔在原地的消息。
“你有孕了。”
“有……孕?”
姜静姝的心中咯噔一下,她入府已快一月,很得裴景曜宠爱。
可裴景曜有无嗣之症,根本无法让女人受孕,不然她早就被祝南枝逼着灌了红花。
裴景曜已成婚多年,有过不少姬妾,都无所出,怎么可能到了她就……
心中一时悚然,没有丝毫有孕的开心。
若是裴景曜是正常男子的身体,她现在有了孩子作为倚仗,自然是应该喜不自胜。
可满朝上下谁不知裴景曜绝嗣。
多方诊治,许多年也是毫无起色,至于后来裴景曜本人都放弃了。
怎么可能,有孕?
难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庸医吗。
她疑心眼前这个暗卫乱说,然而却无从求证。
王府姬妾若真有孕,而王爷还是绝嗣的体质,被发现了就是砍头的大事,她怎么还敢让其他人为她诊脉?
裴景曜怕是难以相信孩子是他的,而她目前更是无法证明,就可能已经被当做跟男人私通了。
“你,能够确定吗?母体既然中毒,腹中的孩子,会有事吗?”姜静姝忍不住颤着声调重新问了一遍。
暗卫紧抿着唇,“能,孩子没事。”
姜静姝的心稍稍放下。
“今日之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尤其是陛下。”姜静姝拿出枕下的银钗,在暗卫都来不及反应时放在了喉间。
“否则今日我就血溅当场,再也不会为陛下所用。”
裴景曜即使绝嗣,也是裴珩的最大威胁。
当初太上皇驾崩时,裴景曜只有十六岁,已经在军中有了不小的威望,各方面都优于先帝。
只是因为不能有子嗣这个致命缺陷,如果被裴珩知道她有了裴景曜的孩子,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二人间也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暗卫不语,姜静姝将尖锐的银钗抵得更近,将白皙的脖颈都擦出了血痕。
他终于点头,“我知道了。”
暗卫继续说,“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几日后裴景曜会参加一个文人雅集,你要想办法一同前去,记下他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看到姜静姝一副想要反驳的模样,他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陛下说你可以记住。”
“话已带到,我走了。”
说罢,他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就走。
姜静姝也是此时才稍稍回过了神,她定了定神,悄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下次,何时来?”
暗卫沉默了片刻,“叫我玄夜吧,陛下让我来,我就会来。”
“玄夜……”
叫玄夜的暗卫离去后,姜静姝的心才稍稍放下,她浑身疲惫,躺到了床上。
上次入宫,裴珩以为她在王府中日子过得很好,迫不及待地就开始让她做眼线了。
摄政王府的戒备森严,姜静姝不知玄夜是怎么做到随意出入的。
她只知道今日之后,她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步步惊心。
本以为会因此担惊受怕,但不成想闭上了眼,因为疲倦,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姜静姝是被温热的擦拭唤醒的,她睁开眼,果然是流萤。
“小主,小主,你醒了,已经又过了三日了……”流萤立刻哽住,放下了手中的布巾。
院中的几个粗使丫鬟跟嬷嬷听到了流萤的动静,也纷纷进来看她。
“这几日王爷心中始终惦记着你,小主,即使你昏迷不醒也来看你。”流萤说着,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脸上憔悴了不少。
这几日姜静姝昏厥急坏了流萤,人是她跟着出去的,还没能好好回到王府就没了意识。
裴景曜因为她还要照顾人,没责罚她,说等到姜静姝醒了再做他想。
旁边的小桃也做出了悲伤的模样,只是她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脸上敷得粉也厚,眼神中甚至隐隐透露着失落。
姜静姝的柳叶眸微眯,在她身上打量着,一个粗使丫鬟,穿得比流萤还要好。
等到几人出去找大夫,流萤才面露不满地说,“这两日见王爷来,小主又迟迟不醒,小桃就整日这样,跟王爷很殷勤呢……”流萤边小声嘀咕边朝外看着,“只是王爷根本就不愿理她。”
姜静姝看着院内,陷入了思索。
她现在合该有两个贴身丫鬟,但她迟迟没选第二个,小桃嘴上说着担心,经常会过来伺候她。
特别是裴景曜来时,更是殷勤。
她从前是丞相府贵女,又被当今皇帝许下过皇后之位,沦落成了侍妾自然是觉得不愿又侮辱。
可对一个粗使丫鬟来说,能当上主子可就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是不用再伺候人,更不用帮白贵妾做这样的肮脏事。
所以见她醒了,小桃知道再没了机会,反而才会失望。
这样正好。
眉眼流转间,姜静姝的心中已经想出了一个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