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臣妾并非有意射杀祥瑞!”霍皇后跪在地上,发鬓散乱。
太皇太后的面容平静如水,目光却极为阴冷,“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理应最明事理,以德服众。冬狩之时却贸然射杀祥瑞导致陛下坠马,此事京中人尽皆知,岂是一句‘并非有意’就能洗清干系的?”
霍皇后跪在地上,声音哀切,全然没了狩猎那日,连裴景曜都不惧的跋扈,“太皇太后,臣妾知罪……”
“皇上坠马昏迷,太医束手无策,朝野上下皆认为是你射杀祥瑞,致使大雍被降下了天谴。”
霍皇后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太皇太后明鉴,臣妾乃霍家女,家父身为大将军,家兄为骠骑将军,父子皆镇守边疆抵御外敌,臣妾怎会做出伤害皇帝,危害国祚之事来?”
太皇太后只是静静地看她,做出这样的事,若她不是大将军之女,现在不仅早就后位难保,就连尸首都凉了。
“皇后,哀家知道你不会故意害皇上,但事已至此,哀家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太皇太后的声音平静,却每个字都像是敲打在霍皇后的心上。
霍皇后的脸色逐渐苍白,“太皇太后,您要如何惩罚臣妾……”
事到如今,只要能保住后位,无论受到何种处罚,霍皇后都认了。
她心中惶恐,但是又有笃定,只要她的兄长还是霍光,她便不会被废后。
“皇后失德,理应自省。禁足皇后宫中不得出一步,待皇上醒来再做定夺。”太皇太后说着,语气不容置疑。
霍皇后不敢再多言争辩,在地上叩首,“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谢太皇太后为臣妾着想。”
离开太皇太后宫中,霍皇后被宫人簇拥着回到宫中。
一路上,她能感受到廊中宫人们躲闪的目光,就在她走出不远后,立刻能听到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像是对她避之不及。
到了宫中,霍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殿内的珍宝通通砸了个干净。
她心中愤恨得要命,要不是那个姜氏没能阻止她,她何至于此!
姜静姝简直就是个废物,发现了祥瑞那么珍贵的东西却不先提出来,这件事分明全都怪姜氏!
就连她去那片林中也是知道马朝着那边去,想看姜静姝是怎么被摔的惨烈的,不成想会赶上这样的事。
两次都没能伤了这个命大的丧门星,还给自己招惹了晦气!
“娘娘…”贴身宫女见她不砸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陛下昏迷不醒,摄政王已经开始摄政。”
皇上昏迷,朝政落到了裴景曜手中……霍皇后觉得这些事分明都是裴景曜跟姜静姝自导自演。
定是姜静姝故意引导她射了祥瑞,陛下的马也是定被裴景曜做了手脚……
等她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姜氏这个贱人。
……
三日后,如芷阁中。
已是深夜,屋内烛光摇曳,雨水敲打着窗棂,发出悦耳的雨声。
姜静姝坐在屋内执笔,思绪万千。
因为冬狩上的变故,前几日还高高在上的霍皇后,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灾星,被禁足宫中不得出。
倒是她,因为当时制止霍皇后射杀祥瑞,被京中传播,得到了一些达官贵人的邀贴,想要结识她。
姜静姝深知树大招风,她现在有孕,不想出一点意外,都一一婉拒。
嘉宁公主原本想让裴珩在冬狩赐婚的想法也成了泡影,裴珩如今这幅模样,裴景曜别说娶正妻了,若人死了,还得服丧。
这几日因为皇帝昏迷不醒,裴景曜重新摄政,将朝中诸事都重新握在了手中,因此忙碌到回府都是深夜。
“小主,您在想什么?”流萤端着热茶进来,见姜静姝出神的样子,好奇地问。
姜静姝接过茶杯,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冬狩的事。”
流萤朝着四周警惕地看了看,小声附在她耳畔道,“小主,您有所不知,这几日白贵妾寝食不思,昨日大夫看过了说是余毒未清,又关在院中导致心情郁结,王爷知道后……今日立刻就将人放出来了,解除了禁足。”
“王爷实在是有失偏颇,小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吐血了,杖毙了个小桃,就了结了此事,还顺带将侧妃也放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在意小主。”
姜静姝轻笑了下。
白贵妾可能才是下毒的罪魁祸首,裴景曜怎会不知?
他是装作不知,原本禁足的名头就是让白贵妾养病,如今更是直接将人放了出来。
裴景曜虽然薄情,但是那次生死患难,看起来成了白贵妾的免死金牌。
“下去吧,我想歇息了,王爷怎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许去外面乱说。”姜静姝耐心地叮嘱流萤。
流萤点了点头,立刻便退下了。
待流萤离去,姜静姝走到窗边向外看着雨幕出神,突然,她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
转过头,一抹玄色身影站在她眼前,声音沉缓,“是我。”
有了初次的经验,姜静姝已经并不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陛下如何了。”她轻描淡写地问,表面看似担心,实则格外希望能听到不好的消息。
不过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玄夜很快便出声,“陛下已经醒了,只是外人还不曾得知,仍在观察。今日已经到了传话时间,所以来问你上次文人雅集之事。”
姜静姝莫名觉得好笑,裴珩命都快没了,手下还这么忠心耿耿。
她挑拣着不重要的事跟玄烨略微说了,本来还担忧男人会觉得她敷衍,不成想玄夜始终在认真听,随后点了点头,什么都不曾反驳。
他不急着离去,继续说,“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姜静姝抬眼看他。
“你们府上的侧妃,频繁与宫中联络。”玄夜低声道,“似乎与上元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