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记不清了,只记得是那日流萤不得空,小主才叫上了奴婢……”
经过姜静姝这么一逼问,本就是得了祝南枝好处才来诬陷她的采月蓦然间更加心虚,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她怎么可能编造出二人出去做了什么事这般的谎言来?
见到她心虚的模样姜静姝心中顿时了然,祝南枝不聪明便罢了,找来诬陷她的人也是这般。
“侧妃娘娘,采月说话这般没有底气,可是因为诬陷心虚啊?”姜静姝提高了声调,吓得采月浑身一抖,缩着肩膀不吭声了。
祝南枝对她这副软弱的模样恨铁不成钢,担心事态不好,祝南枝立刻接过了话茬。
“这么个没规矩的下人,你逼问她能问出什么来,姜良妾对她这么苦苦相逼,分明就是心虚!”
还没来得及反驳祝南枝此话说得有多么牵强,姜静姝便看着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支银钗,素净的模样正是她留给佟娘子做信物的那枚。
祝南枝摩挲着手中的银钗,微眯起的眼中显露出了阴狠精明的光来,“若是还不承认,这钗子如何解释?只是去店里,就要将自己的钗子送给外面的野男人?”
姜静姝刚入府第一次拜见她时,她便见过姜静姝戴这枚素钗。
伙计都说这枚钗子是姜静姝那个贱婢留下的,至于她是为何留下这枚钗子的已经不重要了。
谁让她蠢笨到居然将钗子随意放在他人那里?
祝南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裴景曜面色冷凝着,在这场闹剧中更像是个旁观者。
伙计听到了“钗子”二字,眼中立刻恢复了几分神采。
什么送给野男人,分明是那日祝南枝得知他带着那钗子有事求见,亲手拿过去的。
伙计也顾不上恐惧了,立刻辩驳道,“只因当日的织金锦是坏的,所以小主才……”
祝南枝听了这话面色骤变,她没料到伙计竟还能牵扯出从前的织金锦进来。
在一旁的裴景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面部变化,沉缓的每个字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织金锦?”
“回禀王爷,是织金锦!”
见终于有个人愿意听自己说话,那伙计用力点了点头,边说边在地上猛地磕头,把地砖磕得都砰砰作响。
他哪能想到自己只是做了个传话的伙计,赏钱都没拿到分毫,就遭遇了此等无妄之灾。
“姜小主当时想用织金锦定做成衣,不成想织金锦本来便是损坏的。但是小主心善,从前帮过我们佟娘子。
佟娘子说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尽力为她寻找,这才留下了钗子作为信物,说寻到了织金锦就来找她啊,王爷,王爷明察啊。”
祝南枝的神色一僵,仍然撑着脸上从容的神情道,“王爷,你看,她还故意弄坏妾身送的织金锦!”
裴景曜侧目看着跪在地上的姜静姝,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倒是祝南枝还有她寻来的“证人”采月都先乱了阵脚。
十分可笑,简直是闹剧。
他从一开始便只觉得祝南枝荒唐,这女人就算是有私情,也是跟裴珩。
这样聪慧的美人,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下人苟且?
如果姜静姝真的这样蠢,那她不可能在宗人府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得过三年。
但他还是来了,他想瞧瞧祝南枝究竟想做些什么,还有姜静姝会如何应对,不成想的确有了收获。
伙计的头已经磕出了血迹,急切地说,“那织金锦看似很好,实则藕断丝连,这位小主何必费尽心思弄坏成这样,再找我们去做衣裳呢,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裴景曜将这话听在耳中,前几日姜静姝在床榻同他说了织金锦之事——言辞之间洋溢着对祝南枝好心帮助的感激,还有锦缎被损毁的自责。
裴景曜以为祝南枝是真的在反省才做了好事,现在听了伙计的话,真相昭然欲揭。
什么赏赐锦缎,不过是为了再做坏事嫁祸罢了。
“住口!”祝南枝厉声打断了他,“王爷,你瞧这个下人诡计多端的狡辩,可这钗子跟情诗分明就是证据确凿,还能如何抵赖?”
“娘娘。”
姜静姝施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拿起了妆奁里的一枚银钗举在手中,与祝南枝手中那枚竟然几乎别无二致,只是不似那个般陈旧。
“那个钗子的确是信物,佟娘子可以作为证人。妾身不知为何侧妃如此笃信钗子的归属,这枚才是妾身的。
那个不过是流萤带久了旧的罢了,因为本就不打算要准备扔掉了,所以作为信物放在了佟娘子那,用作联络。”
“你说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吗?”祝南枝已然有了几分想要堵住二人嘴的气急败坏。
她的主意本就是默认了找到东西便好的,根本没料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变数。
面对祝南枝的咄咄逼人,姜静姝仍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不急不缓道,“妾身从前是太子府上的人,钗子头上烙有印记,防止我们偷盗府中财物,娘娘尽可以随意检查。”
祝南枝身畔的锦月接过了姜静姝手中的素钗检查,顶端果然有太子府清晰的印记。
上次祝南枝的心腹嬷嬷被发卖便是因为这首饰上的印记,她竟然在这跌了两次!
“那这情诗你又作何解释!”
“娘娘,从刚才妾身就想说了,香囊物件小,若藏在袖中有意栽脏,自是再容易不过……院中人有谁是清清楚楚地瞧见这香囊确实是从妾身的衣橱中翻找到的吗?”
姜静姝从容平静地说着这话,同时视线在屋内巡视了一圈,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便不自觉勾起了唇。
想用白贵妾做你的同谋,现在恐怕要起了反作用。
“白贵妾,你看到了吗?”
听到了她发问,白贵妾微微摇头,“我方才并没有注意,不知香囊是何处来的,不过相比侧妃娘娘既然如此肯定,便是她站得近,看得清楚吧。”
白贵妾不愿得罪祝南枝,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但说出的话很显然也分毫都不向着她。
听了几人这么说了许多,裴景曜终于听腻了。
他垂眸盯着祝南枝,冷声呵斥道,“够了,退下。”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不知裴景曜是想让谁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