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浑身一僵,就像真的做了错事般。
是裴景曜。
高大挺拔的身形投下一个虚影,昏暗中,他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但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结。
姜静姝踉跄后退几步,拉开跟裴珩的距离,差点跌倒。
见到裴景曜,她的心中一时间如坠冰窟,但又有几分庆幸。
幸好裴景曜没有撞见她跟裴珩二人在偏殿,幸好只是在御花园旁偶遇,可还以辩解,不然,她今日性命不保。
只是上次见到她跟裴珩在宫中谈话,裴景曜便格外恼怒,今日恐怕更会介怀。
“皇叔。”裴珩只迟疑了片刻,就恢复镇定,挂上了游刃有余的温润笑意。
裴景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孤男寡女,远离人群。
“陛下还没说呢,靠臣的女人那样近,究竟是想做什么?”裴景曜声音低沉阴冷,“若这么觊觎臣的女人,当初为何要赐婚?将人塞进王府。是把本王当做了什么?”
裴珩强作镇定,“皇叔这是误会了,朕跟姜良妾都正欲去御花园赏灯,不过是恰巧遇见,何必如此误会?”
“恰巧遇见,需要靠得这么近?”裴景曜冷声。
方才,裴珩跟姜静姝咫尺之遥,实在不是帝王跟臣妻应该有的距离。
“不过是想问问冬狩之事,不自觉就靠得近了些,请皇叔见谅。姜良妾,你说是吗?”裴珩抬起头,反问姜静姝。
“陛下,您还未问出口,妾身怎会知道?”
姜静姝立刻说,“王爷,妾身只是想去赏灯,不知为何陛下突然靠了过来,妾身来不及反应。”
裴景曜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过。
“那你们二人,便好好谈冬狩之事。”裴景曜刻意咬紧了“好好谈”三字,直接转身离去。
本来这几日裴景曜跟裴珩的关系便剑拔弩张,今日看到他靠近自己的女人,生气也是意料之中。
姜静姝低垂下头,默默跟在裴珩身后。
裴珩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一路上,二人没有说一句话。
裴景曜大步向前,姜静姝小步紧跟。
“王爷,妾身......”受不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姜静姝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要解释。
“不必说了。”裴景曜头也不回,声音冷厉,如同寒冰,“本王不想听。”
姜静姝深吸了口气,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只要裴景曜不将她逐出府,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裴珩,多次害她陷入这样的困境,居然还想她帮忙做事,实在荒唐。
她要好好为今后筹谋,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也要想个办法,绝不能一直被裴珩这样的人利用。
回程的马车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裴景曜不发一言地看着手中的卷宗,仿佛车内空无一人。
回到王府后,裴景曜径直离开。
姜静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裴景曜的不言语比责罚他更令人窒息,更让她不知所措。
夜色如水,姜静姝坐在如芷阁的窗前,望着漆黑无边的夜空。
第二次被撞见,这次已经不像是头一次那样,示弱哭泣就能获得怜爱了。
“小主,天色很晚了,您快早些歇息吧。”从宫中回来后,姜静姝的面色就始终不好。
流萤看着实在是心疼,轻声劝道。
姜静姝缓缓摇头,说想静一静。
流萤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听话退下了。
姜静姝坐在窗前一夜,思忖着如何是好,直到灯中的烛火燃灭。
接下来的几日,意料之中的,裴景曜彻底冷落了她。
在往日,裴景曜也经常来如芷阁探望,她也常去宸枢阁看书,侍候他磨墨。
可是已经多日了,裴景曜再也不来,也不曾召见她。
王府上下很快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下人们都猜测,是姜静姝做了什么错事,在宫内惹怒了王爷。
同时,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在姜静姝失宠后,态度发生巨变。
原本的好饭好菜,先是变成了朴素的饭食,然后便是残羹剩饭般的糊弄。
时间一日日过去,众人都确信她的确是失宠了。
一时间,原本满面笑容发份例的下人也没有一个会有好脸色,发下的东西也跟刚入府中时的那样破旧匮乏。
姜静姝在等,等这件事被裴景曜稍微淡忘。
如果在裴珩气头上时贸然去找,可能会适得其反。
到时候如果真的被赶出府中,就得不偿失了。
祝南枝虽因上元宴闹出的丑事闭门思过,但几日后就放了出来。
她得知了姜静姝失宠的消息后,久违地感到了开心。
这是在知道容乔马上入府为正妃后,她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只是想到容乔入府,祝南枝心里便恨,怪不得那日在她面前那样嚣张跋扈,原来是知道自己入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她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
过了两日,清晨,姜静姝带着一本书去了宸枢院。
还没到,先被人拦住了去路,是锦月。
“小主您来得正好,侧妃正要让奴婢前去找您呢,请随奴婢来吧。”
祝南枝因为在宫中当众狠狠出丑,消停了许多日,看起来现在又要故伎重施。
到了清晖阁中,祝南枝照旧懒懒地躺在榻上。
见到她来了,祝南枝的脸上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姜良妾,这些日子可还好啊?”
“承蒙侧妃娘娘挂念,妾身一切都好。”
听到他的话,祝南枝发出了嗤笑,“的确是好,从宫中回来之后,王爷便再也没去看过你了,日日在如芷阁内无所事事,岂能不好?”
锦月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侧妃,奴婢看到良妾一早就去宸枢院中,想要找王爷呢。”
祝南枝听到更觉得可笑,“王爷的新鲜劲过去了,你这样的女人迟早要被废弃,怎么会还见你?”
姜静姝被如此嘲讽,照样面色平静,“侧妃娘娘闭门思过了多日,现在还如此担心妾身,妾身实在是感激不尽。你找妾身有何事?”
“自然是大事。”
上元宴的耻辱让祝南枝耿耿于怀,如今姜静姝终于失宠,她自然要落落井下石。
“姜良妾,你来说说,让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我要如何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