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洲轻抬眼睑,瞧见她坐在椅内,长睫洇湿,纤瘦的身子略带无措彷徨地轻颤。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全然不似之前的咄咄逼人,傅寒洲波澜不兴的眸底泛起怜惜。
不由得捏紧文件夹的纸张,凝眸看她,声音沉缓:“手还疼吗?”
灼灼的视线落在身上,林栖并未抬眸,咬紧唇瓣,听到他如是问,心底的羞愧愈甚。
竭力调整的语调如卷在风里的落叶,带着朦胧不清的声音:“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是我不对……是我神经过敏…小人之心……”
她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在师长面前诚心检讨。
“林栖。”傅寒洲出声打断她,合上文件夹起身信步来到她身侧,视线落在她不安而攥紧的手指。
拉开旁边的椅子落座,长腿微敞,迟缓地拉起她那只施暴的手,缓慢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放在腿上,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傅寒洲面对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她的不安无措被他一览无余。
林栖身子僵硬,欲抽回手却未果,绷紧的神经快要断了,诧异侧眸,“你这是……”
心底匆忙打好的潦草腹稿尚未说完,忽而忘得一干二净。
她竭力字斟句酌组织措辞,沉郁的乌木气息寸寸逼近。
察觉到异样,她本能地别开脸,傅寒洲扣住她的脖颈迫使她转过脸,炽热的吻,气势汹汹落了下来。
封缄了她的声音,攫取走她全部的呼吸。
她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响如擂鼓的不断加速的心跳,渐渐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绕,像回环往复的蚕茧,一丝一缕裹紧。
全身的毛孔骤然打开,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沸腾滚烫,呼吸短促,头脑发懵。
无意识地挣扎中,桌面的手机啪哒滚到地板。
林栖回神,用尽全力推开他,匆忙起身,甫一抬脚,腕骨被人一拽,晃晃悠悠跌坐到傅寒洲怀中。
“你……”林栖气息起伏不稳,带着猝不及防的惶惶然,“你再这样……”
她语气又急又恼,摇摇欲坠坐在他腿上,欲起身又找不到着力点。
“我不介意你再扇我一巴掌。”傅寒洲黑眸沉沉,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钳住她下颌,铺天盖地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唔……”林栖不由得发出一声呜咽。
这个吻如嘈嘈切切的急雨,愈发猛烈。缺氧的几秒钟里心率急速攀升,胸腔逐渐浮起一丝闷痛。
周遭寂静无声,两人一轻一重的喘息分外清晰,又透着暧昧。
林栖双臂抵在男人的胸口,踉踉跄跄起身,像只躲避围猎的兔子,惊慌失措的惶恐逃亡。
傅寒洲随之起身,结实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凝睇面前的人,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林栖大口喘息,虚倚在桌沿,上半身不停后仰,以此与渐渐逼近的男人拉开距离。
“你……”向来伶牙俐齿的人,忽然语竭词穷,心跳早已响如擂鼓。
唇齿间残余着男人的气息和温度,林栖唇瓣微启,身子不禁颤栗,试图安抚男人找机会逃离。
像哄小孩子似的,声音又细又轻:“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这样……不如你打回来?”
傅寒洲深眸闪过讶异,似是觉得荒谬,注视着她的眼睛,尤为深沉。
他眼底波光流转,半晌,淡淡应了一声:“好。”
抬颌示意她,语气沉缓:“你先起来,这样没办法打。”
说话间,隐忍地抿紧了唇,垂下睫毛,遮住眼底酝酿的深意。
林栖来不及多想,视线往下,瞅了眼即将贴到自己身前的男人,很认真地讨价还价:“那你先让开。”
“也是。”傅寒洲从善如流地点头,看起来颇为赞同。
话音一落,傅寒洲缓缓直起身子,只是撑在她身侧的双臂并未收回,像是怕她使诈般。
见状,林栖适当撑起身子,扬起下颚,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好了。”
傅寒洲的手缓缓靠近,林栖心里一紧,闭起眼睛,忐忑地等待落下的巴掌。
眼前的人倔强至极,不经意又会流露出天真的傻气,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迟迟没有等来巴掌,林栖保持着微微后仰的姿势,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男人眸色深沉。
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男人一手箍住她的纤腰,一手扣住她后颈。
密密匝匝地吻在唇瓣辗转,厮磨,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撬开唇齿,攻城略地。
乌木气息像一张巨网将她罩住,男人滚烫的呼吸好似晒热的保鲜膜在脸上裹紧,林栖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彻底打乱节奏。
脑子空白了一瞬,呆呆傻傻地不知做何反应。
男人滚烫的温度似喷发的火山岩浆,势不可挡将一寸寸她覆盖,熔炼,她无路可逃,清醒着沉沦。
心跳彻底失控,垂在身侧的双臂仿佛是摆设,浑身乏力,溃不成军,任由他作乱。
人愈发站不稳,林栖本能地伸手去扶桌沿,无意碰翻桌面上的花瓶。
“哗啦!”瓷瓶在桌面打旋,四分五裂摔在地板。
林栖猛然打个哆嗦,乍然惊醒,于是开始剧烈挣扎。
“别这样….…”林栖用力推拒他,掌心落在男人急速跃动的心脏,仿佛怕被灼伤般,飞速收回。
“傅寒洲,你在干什么?”她惶然不安地别开脸,竭力压下复杂情绪,眼尾还带有几分潮湿,白嫩的肌肤染上桃花映雪的灼灼之色。
傅寒洲亦从情热中清醒,压下身体里的燥热和情欲,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拉起她的手在放在脸颊,喑哑的语调暗含克制:“还打吗?”
林栖耳际泛红,用力抽离手,两人拉拉扯扯,皆不退让。
“你放开我。”她语气不稳,垂睫看向他处,遮住雾气蒙蒙的眼眸。
傅寒洲顺势坐在椅子内,揽她坐到自己腿上,声音里带着无尽缱绻:“林栖,我想和你说,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闻言,林栖欲挣扎的身子一僵。
“是我不敢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那时候你太小了,我感觉自己太过可耻,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动心。”
林栖意识空白,耳畔萦绕着他醇厚喑哑的语调,如梦似幻,透着不真实感。
心脏隐隐颤动,泛出若有似无的空泛悠远绵长的琴音。
傅寒洲一瞬不瞬盯着她轻扇的迷离眼眸,牢牢桎梏住她的腰,温热大手轻捏着她耳垂。
“从前我以为对你只是冲动,重逢以后我才发现,我想和你在一起,看你使小性子,耍小聪明,偶尔犯点小傻……”
“你不是恨我吗?”傅寒洲捏住怀中缄默之人的下颚,循循善诱道:“再报复我一次,直到你彻底消气为止。”
林栖以为自己听岔了,错愕地瞪大眼睛,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得出一个结论:“我去给你拿感冒药。”
说话间,又开始在男人怀中扑腾。
看出她在顾左右而言其,傅寒洲自然不会被她放出的烟雾弹迷惑,愈发用力箍紧她,强势的语气不容置喙:“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手!”
情急之下,林栖来不及想,只能随口胡诌,“我有男朋友了。”
“是吗?”傅寒洲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随即嗤笑道:“你交一个,我赶走一个,你交两个,我赶走一双。”
语气淡漠又暗含压迫:“你信吗?”
这句话成功激起林栖的逆反心理,仍在做困兽之斗,不甘示弱道:“你敢!”
话音刚落,傅寒洲黑眸阖了阖,叹息一声,不难听出话里的深意和威胁:“我还敢做点其它事情,你信吗?”
说话间抱着她起身健步往卧室里去,林栖瞬间怂了,惊恐万分呼喊道:“你放开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