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
武明月彻底放权，将银行筹备的烂摊子丢给了苏妲己，美其名曰“放手去做”。
然而，苏妲己待在偏殿里，对着满桌涂涂改改的草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整个人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爷！您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眉头就没松开过。”
小林端着一盘新做的点心进来，看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苏妲己抬起头，露出一双没精打采的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能因为什么？那个女魔头，就知道折腾我！”
他伸手捏了块桂花糕，却没什么胃口，又放了回去，抱怨道。
“你们看看，外面那些侍卫，是不是又换人了？一个个眼神跟刀子似的，说是保护，我看就是监视！这日子没法过了！”
然而，当想个小弟听闻这位皇妃的话，内心不禁一惊！
敢骂当今女帝陛下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苏皇妃了。
“真是岂有此理！刚说要给我组建什么影子卫队，转头就把我推出来当苦力！还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我上个茅房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隐私呢？人权呢？哦，忘了，这是封建王朝，我是她‘所有物’……气死本宫了！”
他越想越气，双手托着腮帮子，声音里满是委屈：“而且，这皇家银行，国债发行……听着就吓人。陛下让我去办，可我连这京城里谁是谁都认不全，两眼一抹黑，让我去找谁谈？怎么谈？这不是为本宫吗？”
他一个现代灵魂，空有理论知识，在这人生地不熟、规矩森严的古代皇宫，简直寸步难行。
那些朝臣、富商，哪个是好相与的？
万一说错话，办砸了事，女魔头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小林和小柱对视一眼，也跟着发愁。
她们虽然是宫里新来的人，但对朝堂之事也知之甚少，更别说这种开天辟地头一遭的“银行”了。
这时，一直比较沉稳的小柱犹豫了一下，开口提议道：“爷，要不……咱们试试去拜访一下丞相大人？”
苏妲己愣了一下：“丞相？”他对这个职位有点印象，似乎是朝中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小柱点点头，放低了声音：“奴婢也是听宫里老人说的，当朝的李丞相，虽然位高权重，但据说为人还算公允，不是那种故意刁难人的性子。而且，她老人家在朝中威望很高，若是能得到她的支持，想必事情会好办许多。”
她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陛下不是给了您便宜行事的权力吗？拿着陛下的旨意去，丞相大人总得给几分薄面吧？”
“丞相……李丞相？听起来好像是个突破口？公允？但愿吧……不过小柱说得也有道理，我有女魔头的尚方宝剑，怕什么？不对，我还是很怕……但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干耗着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苏妲己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动了一些。
去找丞相，听起来比直接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武将或者满身铜臭的商人要靠谱一点。
至少文官嘛，应该……讲点道理？
他心里盘算着，虽然还是七上八下的，但总算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丞相府……在哪儿？”他看向小柱。
小柱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打听清楚，再给爷备好拜帖和合适的礼品。”
苏妲己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许。
不管怎么样，总得迈出第一步。
女魔头给的期限可没多少时间了。
很快，在小柱的妥善安排下，苏妲己备好了拜帖和一份不算失礼的礼物，准备动身前往丞相府。
只是这出行的阵仗，着实让他眼皮直跳。
他被一群身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的侍卫围在了正中央，前后左右，密不透风，真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这些人行动间悄无声息，眼神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着四周，正是武明月为他新组建的那支“影子卫队”的雏形。
苏妲己坐在软轿里，感觉自己像个被押送的囚犯，而不是去拜访朝廷重臣的皇妃。
他掀开轿帘一角，想看看外面的街景，结果视线所及全是侍卫们紧绷的后背和警惕的侧脸。
“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让让？挡着本宫看路了。”
苏妲己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点商量的意味。
前方的侍卫头领连头都没回，声音毫无起伏：“苏皇妃，陛下有令，确保您的绝对安全，任何潜在威胁都必须隔绝。”
“绝对安全？我看是绝对没自由！还隔绝潜在威胁，最大的威胁不就是你们那位女帝陛下吗？”
苏妲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放下了轿帘。
跟这些只听女魔头命令的木头疙瘩讲道理，纯属浪费口舌。
他算是明白了，武明月那句“就地格杀”的命令，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些侍卫，怕是真的会为了他“绝对安全”，把任何靠近他三尺之内喘气的活物都给咔嚓了。
这念头让他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轿子出了宫门，一路行去，街道上的景象更是夸张。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市，在他们这队人马出现的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行人、摊贩，无不惊恐地退避到道路两旁，紧贴着墙根，大气不敢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种被围观和畏惧的感觉让苏妲己很不自在，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穿透轿帘，落在自己身上。
“搞得跟抄家灭门似的……至于吗？我不就是个‘男宠’吗？”
他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时，轿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避让什么。
苏妲己透过刚才掀开的帘缝，无意间瞥见了路边蜷缩着的两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对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姐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紧紧抱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大概五六岁。
两个孩子都瘦得皮包骨头，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污渍，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无神地望着他这顶华丽的轿子和周围煞气腾腾的侍卫，眼神里空洞洞的，没有害怕，也没有好奇，只有麻木。
苏妲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闷。
他在现代社会，虽然也知道有贫困，但从未如此直观地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挣扎在生存线上。
他们甚至连乞讨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只是蜷在那里，像两只被遗弃的小猫。
“这就是大武王朝？女帝治下的盛世？国库空虚到要去‘抢’官员和商人的钱，而街边却有孩子饿得连哭都不会了……”
苏妲己呢喃道。
他忽然觉得手里那份准备送给丞相的“薄礼”有些烫手。
再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些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讽刺。
他原本只是想完成任务，保住小命，顺便在女魔头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鱼。
可现在，看到这两个孩子，他心里那点玩世不恭忽然淡了些。
“如果……如果这个银行真的能搞起来，国库充裕了，边境安稳了，是不是……这些孩子就能吃饱饭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和天真。
但不知为何，心里的那份沉重和抗拒，似乎减轻了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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