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和叶欣在一旁只是笑,母女两个靠在一起,也不说话。
叶承瑄和叶承祁看了一眼这边,实在看不明白,就又争论起那盘吃的去了。
叶承枫瞪了叶承珲一眼,还顺势送他一个白眼,然后才对他说:“她本来就没心没肺,我就不相信她没被人坑过,你当心这么大一个侯府,被她霍霍干净,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叶承珲看都没看他一眼,说:“侯府家大业大,怎么就那么容易败干净,一定是你养家不用心。”
叶承枫无语极了,他才多大就要养家,最终也只能咬着牙说:“万一呢!”
叶承珲瞥了他一眼,说:“一家人在一起,喝西北风也值,以后对母亲恭敬些,不许没大没小。”
叶承枫彻底无话,托着头叹气,他看着赵琳还是笑得止不住的样子,问叶承珲:“话说,你觉得她是个需要恭敬对待的母亲吗?我怎么觉得她比我们还贪玩。”
叶承珲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维护赵琳道:“母亲日夜操劳,难免辛苦,多多玩耍,放松心神,这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你年纪轻轻,书也不读,武也不练。”
叶承枫抗议:“我就这几天,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有两天可以休息,倒是你跟二哥,不也没去上书房,连大姐姐都懈怠了不少,干嘛只说我。”
“兄长和姐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叶承枫看着叶承珲略带压迫性的眼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落在赵琳眼里,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这让她看着两人又笑了好一会儿。
等赵琳好不容易笑够了,叶承枫一个脑袋凑上来。
“母亲,我问您一些事情吧。”
赵琳只是看着叶承枫直放光的两个眼睛就知道,他问的绝不是什么小事,不过赵琳也没在怕的,笑着说:“你问。”
“那你得保证你说的是实话。”
叶承珲虽然没有往这边看,看似还在埋头研究赵琳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棋谱,但他微微眨动的睫毛,还有稍微顿了一下的手,无不在告诉赵琳,他在偷听。
赵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些,十分好笑的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不实,你问吧。”
叶承枫一脸不相信,浑身上下都写着对赵琳的怀疑。
“你确定?”
“那你还要不要问?”
叶承枫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气,他有的选吗?
赵琳看他这副纠结的样子,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小孩子就是好玩。
叶承枫深吸一口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久到叶承瑄、叶承祁都快争论出点心到底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久到叶承珲都快看不下去了,他才终于开口。
第一个问题是,问赵琳:“你会武功吗?”
赵琳答:“会啊。”(这是实话。)
第二个问题:“跟谁学的?”
“我舅舅。”(实话,但没说全。)
“那你武功怎么样?”
“还行。”(看跟谁比。)
“跟他比呢?”
“他?是谁?”
赵琳不太明白这个“他”的意思,试探的问叶承枫说:“你是指你父亲?”
而叶承枫又纠结了好半天,才给“他”想出一个称谓。
“平阳侯。”
平阳侯三个字一出,叶承瑄也听到了,海棠苑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低迷。
那本是叶承瑄、叶承珲他们兄弟姐妹的亲生父亲,现在却成了埋骨黄土的沙场英雄。
而按照叶承枫和赵琳现在的关系,平阳侯叶西洲也确实可以称之为是他的父亲,只是他还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叶承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人。
如果他喊平阳侯叫父亲,好像背叛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如果不认他为父亲,又好像辜负了赵琳这个母亲。
他也好,叶承祁也好,现在已经忘记自己是谁的叶承羽也好,都是真心承认了赵琳这个母亲的。
即便一开始只是权宜之计,即便一开始做戏的成分居多,即便一开始只是为了让赵琳能多心软一些留下他们,那现在,就是真的已经将赵琳视作亲生母亲去敬爱。
可平阳侯不一样,那是他们现在的母亲,赵琳的夫君,是他们情如手足的兄弟,叶承瑄和叶承珲等人的亲生父亲。
他们从没见过他,也从没得到过他的承认,也不会有机会得到他的承认,就这样贸贸然的喊他叫父亲,总感觉不太尊重。
可如果不叫父亲,又能叫什么呢?他是个英雄,如果随随便便给个称呼,也不太好。
于是,叶承枫搜肠刮肚,才想出了“平阳侯”三个字,这是他的爵位,也是他的英名。
叶承枫想,无论他是否为平阳侯的亲生之子,“平阳侯”这个称呼,应该都能表达他的郑重和虔诚。
但谁能想到,赵琳恍然大悟般,一声长“哦——”。
“你原来是说他呀!我俩不熟。”
屋内几个人的情绪,都被赵琳这句“不熟”给驱散的干干净净,叶承枫更是一脸便秘的表情,用了比他说出“平阳侯”三个字还长的时间,才说出下一句完整的话来。
“您认真的吗?!”
赵琳用一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表情和语气,说:“我当然是认真的。”(稍稍掺了点水。)
“我俩确实不太熟。”(这句真是实话。)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句也是实话。)
“我知道他姓叶。”(这句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叶承枫觉得他要疯了,这难道不是是个人就知道的事吗?
“你诓我呢吧!”
赵琳一脸无辜:“我诓你干啥?刚刚不都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不实,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假的不能再假的大实话。)
叶承枫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盯了赵琳好一会儿。
但赵琳是谁,一个活了三十三年的大孝子,能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小逆子给看出破绽?显然不能。
叶承枫无法,好像只能选择相信赵琳。
但叶承枫又是谁,一个能做逆子的人,能是简单的人吗?显然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