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九使劲攥紧了拳头,才没被赵琳这阴阳怪气的话给逗笑。
叶西庭和赵琳接触不多,但从赵琳今天说这话的语气来看,叶西庭心里有了数,大概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叶西风虽然对赵琳混账,但对欺负了他们叶氏一族的人,更加仇视,当下便直接叫随州协领下不来台。
“你们一家子划伤了别人的脸,还有心思夸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是想炫耀自家姑娘长了一张好脸吗?”
“慕协领难道不知,矮子面前不提高个,哑巴面前不能高声,你们该不会是看上了我家几个侄子的脸,想拿鞭子在上面划两道,正好,我也有这癖好,我看你家姑娘的脸就挺不错的,我把我侄子的脸送给你划两道,你把你姑娘的脸送我划两道,你觉得怎么样。”
“哎哎哎,干什么呢?说什么胡话!人家姑娘冰清玉洁,由得你这么造谣!”
叶西九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叶西风两句,两人目光却并未往慕明珠身上瞧,只是赵琳看她,怎么样都有些坐不住了。
赵琳暗暗发笑,不过是被叶西九和叶西风一唱一和拿话讽了两句,就恼羞成怒了,她还以为这姑娘的胆识有多靠谱呢,竟敢放言非君不嫁,原来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窝里横。
不过赵琳并不打算开口解围,自打叶西风开始张嘴说话,她就决定坐着看戏。
要是戏唱得不好,她再出手,若是唱得合心意,赵琳觉得事情也就差不多可以解决了。
最后,在叶西风的冷嘲热讽,和叶西九的明褒实贬之下,随州协领夫妇终于坐不住了。
慕夫人看了丈夫和女儿一眼,破罐子破摔道:“夫人,我们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
叶西风接话说:“真心实意你就该早点带女儿上门来。”
慕夫人指着叶西风“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决定不理他,继续跟赵琳说话。
“夫人,我们同为母亲,我理解你的心情。”
叶西风又插嘴道:“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非得你女儿的脸也花了,才能真正体会我嫂嫂的心情不可。”
这可是赵琳为数不多听到叶西风喊嫂嫂的时候,赵琳决定,等随州协领一家走了,可以考虑稍稍放他一马。
而叶西风从一开始,就话里话外的表示,一定要让慕明珠的脸和叶宁安的脸一样才能解气,这才是让慕夫人坐不住的原因。
而赵琳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这让慕夫人以为这也是赵琳的意思,但赵琳始终都没有明确表态,无异于是钝刀子割肉。
慕夫人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对赵琳说:“令千金容貌已然尽毁,何苦再要我女儿也受同样的委屈,夫人若当真要毁人容貌才能解气,妾身愿意自毁容颜,只求夫人开恩能饶过我女儿。”
“母亲!你怎么能——”
“珠儿!”
慕明珠的声音被慕夫人生生喝止,她直到此时才真正感觉到害怕,明白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掌控之外,她父亲母亲很有可能没办法给她兜底了。
叶宁安的脸被慕明珠伤到以后,她还曾沾沾自喜,以为给了叶星辰一个教训,能让平阳侯府和廖家退婚,而她就能光明正大做她心上人的妻子。
直到刚刚,随州协领夫妇和叶西风周旋时,她都还做着可以嫁给廖听寒的美梦,可事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慕明珠听着叶西风三句不离鞭子,五句不离让她的脸也尝尝鞭子的滋味,她和慕夫人一样,心里像被油锅一遍一遍的煎过。
“母亲~”
慕明珠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慕夫人赶紧把慕明珠搂到怀里安抚着,随州协领飞快的在脑海里思考对策。
他不止慕明珠一个女儿,只不过慕明珠是他唯一嫡出的女儿,也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
而赵琳的目光在叶西风身上停了一瞬之后挪开,心想这小子适合去衙门审案。
赵琳他们,当然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是吓唬这一家人罢了。
赵琳做不到怀揣着十分的恶意,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划一刀,而叶西风的底线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能说,慕明珠安稳到现在,托了她是个女儿身的福。
只是,赵琳和叶西风他们都没想到,最先没有底线的是慕明珠的父亲。
当赵琳和叶西风等人,听明白慕明珠的父亲是什么意思时,饶是叶西风那么不要脸的人,都要忍不住骂娘。
饶是赵琳装病在海棠苑,实则行走江湖在外多年,她看了那么多人心险恶、恩将仇报,都没有见过能这么不要脸的父亲。
随州协领姓慕,名云舟,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
慕云舟先是问了赵琳是不是一定要毁了她女儿的脸才能消解怨气,赵琳没有回答,而是叶西风抢先一步,混不吝的说:“是,怎么着吧?你们要是诚意足,就这么干,要是没有诚意,就趁早回去,大家各凭本事,别再谈什么和不和解的。”
慕云舟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开口之前他先看了一眼慕夫人,又把目光落在慕明珠身上,这是他如掌上明珠一般的女儿。
慕明珠被那一眼看的心慌,在慕夫人的怀里弱弱的叫了声“父亲”。
慕云舟将目光收回,再看向赵琳一干人时,眸光早已变得清明坚定,还有算计。
“夫人既然一定要这么要求,我们有错在先,自然听凭处置。”
“老爷!”
慕夫人一声惊呼落在前厅内,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水花,慕云舟回首又看了一眼妻女,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但明珠是我爱女,恕难从命。”
叶西风不高兴的说:“呵!你搁这耍我们呢!一会儿说听凭处置,一会儿说恕难从命,信不信我给你扔猪圈去!”
赵琳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继续作壁上观,听得慕云舟说:“阁下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叶西风下巴一抬,用十分傲慢的姿态说:“哼!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