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或许不是故意的,但一味隐瞒逃避,已经等同于故意,你做错了事,却从来想过去弥补,更是错上加错。”
“你母亲也没有原谅你的义务,若世上事都能用一句对不起了结,那杀了人的岂不逃之夭夭,如你母亲这般受了委屈的,岂不是要憋屈到死。”
叶西洲说完这些话时,赵琳就一直抬眸看他,看完了,就继续靠着品茶。
叶欢颜哭着说:“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我听母亲的话,母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改,我改,我知道错了,求父亲母亲原谅我,求您别不要我。”
叶西洲不顾叶欢颜的哭泣,直言:“一而再,再而三之人,没有信用可言。”
“不是这样的,父亲,母亲事务繁忙,女儿自幼随着姑姑一起长大,便自然而然觉得她都是对的,母亲没有教诲过女儿,女儿不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才犯下大错,女儿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孝顺恭谨,只求父亲母亲能再给次机会。”
说完,叶欢颜跪在地上又是“砰砰”几个响头,磕的赵琳觉得自己的脑门都是疼的。
不过这次,没等叶西洲开口,赵琳就截了叶欢颜的话头。
“你知道我为何不教你吗?”
叶欢颜愣愣的抬头,叶西洲闻言也转过头来看着赵琳。
赵琳说:“你说我不教你,这锅我可不背。”
赵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看了一眼叶西洲才说:“我告诉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家那姑娘不适合做朋友,你说她父亲和你父亲是好友,理应多加亲近。”
“你俩凑一块说人的坏话,完了还没人家聪明,人家不仅能说的滴水不漏,被人听见了还能圆回去,你呢?自以为聪明绝顶,还觉得大家都和你一样笨。”
“后来我给你请了先生,你和叶星辰、叶宁安一起,三年气走我三个西席,我说读书明理,你说你侯府千金,金尊玉贵,学那些无用,只要你父亲权势不倒,谁都得让着你,你说学习太苦,没必要去用功。”
“再后来,你和你那些小姐妹造谣生事,逼得人家姑娘吊死在家庙,我说做错了事就要认,我要带你去道歉赔礼,你说那姑娘的父亲官位低小,比不上你父亲,即便不道歉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强逼你跟着我去,结果你一出门就装晕,哭着说女儿家名声可贵,去了你就毁了,你不想和她一样吊死在家庙里。”
“我说我把家庙给你拆了,你去给那姑娘上柱香,就说你错了,顺便帮她澄清一下名声,剩下的你就不用再管,有我帮你兜着,你说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听了两句,而且大家都没去,你去了就是在帮人顶罪。”
“后来,你们那群人里出身最低的一个,被大家推出来顶罪,那姑娘的结果也是吊死,你父亲因为官位最高,你被摘的最干净,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过你,你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和你们都没有关系,都是那姑娘一个人的错。”
赵琳看着叶欢颜道:“我让你去祠堂住着,给那两位姑娘念经祈福,诵往生经,你住了没两天就跑出来,躺在你那芷兰院装病。”
“你说你害怕,既然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呢?你们好友一场,她们死了你连吊唁都不去,连经书都不愿意抄两页,叶欢颜,你有心吗?”
“我说人有高低,命无贵贱,是非对错都要放在心里,你说是非对错不重要,权势地位才是一切。”
赵琳轻笑一声,接着说:“我其实不太明白,你父亲没有位列三公,但也是王侯之家,不说贵极富极,也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如你所说,你金尊玉贵,可为何还要对权势地位如此渴望,家中没有姨娘,也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与你争抢,叶承玚自命清高,从不弄权,待人也是春风和煦,对你就更不用说。”
“你二哥憨厚老实,根本想不起来有弄权二字,你三哥藏拙,巴不得别人看不见他,既不会刻意与人交好,也从不会与人为难。”
赵琳此话一落,屋内众人都看向叶承瑄、叶承珲二人,叶承瑄憨厚的笑了笑,叶承珲低眸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西洲看了一眼二人,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赵琳。
赵琳对叶欢颜说:“你身为侯府的嫡长女,应有尽有,你上头三个哥哥都不争不抢,对你也算看得过去,家中也没有任何需要争抢算计才能得来的东西,我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长成这个样子的。”
“直到有一年冬天,我母亲来家里探望,你言谈举止都是嫌弃,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原来你是嫌弃我,觉得我出身低,拉低了你的身份,更觉得我的名声带累了你的名声。”
“那我就奇怪了,你既然嫌弃我,出门的时候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但凡你和你小姑姑把嘴闭上,我的名声也不能这么差呀,我都不求你俩替我说好话,但求你俩少出点门,我的名声都能更上一层楼。”
“造我谣的是你,嫌弃我的也是你,这神仙来了也不好办啊,而且你就没想过,那些人瞧不起你,瞧不起我,除了我名声不好连累了你,难道就没有你造谣亲母,背后嚼人舌根的缘由在吗?”
“我试过把你掰直的,但你每次都哭,不是找你祖母哭,就是找你小姑姑哭,我就邪门,你又不是她俩生的,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俩一定会为你好,因为你祖母和你小姑姑身份比我高?”
“你还找你父亲哭,你还找叶承玚哭,满上京都知道我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父亲也这么觉得,所以他不叫我管你,你不能怪我啊,要怪怪你父亲,再怪你扶不上墙,和我是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