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哭倒在叶承允的怀里,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心酸全部哭尽,众人闻之心酸,可到底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为了让叶承允母子了却心愿,族老们的家法行在叶承允前面。
本来是不能让小辈看长辈执刑的,但为了叶承允母子这么多年受的苦,也为了羞辱四位族老,赵琳提出要叶承允观刑。
其实,赵琳没想过叶西洲会全部按她说的来,尤其是让叶承允观刑这一条,赵琳只是写进去膈应族老的,谁知族老没看到,全都让叶西洲一个人看了。
不仅看了,还全按她说的做了。
只不过,叶西洲是个闷嘴葫芦,大概率不会对赵琳说起。
赵琳要想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估计得找叶西九和叶西风威逼利诱。
但可以直接让赵琳知道的是,叶刀狂、叶风雷两位族老离开,叶剑霆、叶苍穹两位族老受一半家法。
这倒也在赵琳的意料之中。
叶刀狂这位族老性子直,不善钻营,喜恶都摆在明面上,事情也是敢作敢当,成王败寇,从不辩驳,他大概是第一位被淘汰的族老。
叶风雷性子火爆,听名字就能感觉到,他说不过叶苍穹,钻营不过叶剑霆,应当是第二位被淘汰的族老。
再者,叶剑霆和叶苍穹的身体,也比另外两位族老要好,受了家法也能少吃些罪。
叶剑霆一心为叶氏一族,但利益至上,所以才会在赵琳不听话时,迅速和老侯爷合谋,舍弃赵琳,为叶西洲另娶新妇。
叶苍穹为叶氏一族尽心尽力,但顺从为先,所以他最喜欢叶西庭,最不喜欢叶西风。
只是他没想到,叶西庭和叶西洲是同一种人,耿直到自己人犯错时,都不会有丝毫包庇。
更想不到,叶西庭并不是顺从,而是服从,是因为叶西洲不在,族老是叶氏一族的领袖,族老又为叶氏一族好,所以他才听从吩咐。
现在叶西洲回来,他自然就会以最高领袖的话为标准,对叶西洲表示绝对的服从。
叶剑霆和叶苍穹的家法,是身为族长的叶西洲执行的,而叶西洲要挨的家法,则是由叶西庭执行。
两个人手起鞭落,真是一点水都不带放的。
叶西九、叶西风在一旁看着,汗毛直立,恨不能夺过那个九节鞭,给他们三个挨打的放点水。
想完了发现,挨打的不是三个,是四个,还有一个叶承允没打呢。
叶承允的母亲抱着他,浑身颤抖,这一顿家法打完,她儿子还能不能走出这间祠堂了。
叶承允扶着他母亲,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极力安抚他母亲的情绪。
“母亲放心,儿子没事,族老有分寸,不会让我有事的。”
叶承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没底的。
虽说家法是为了教训子弟,起到威慑作用,不会挨顿家法就把人揍死了,但这一鞭一鞭打在身上,感觉骨头都要抽碎了。
难怪众人谈之色变,实在是家法严厉。
当然,不严厉也不能称之为家法。
九节鞭一下一下打在叶西洲身上,许久都没有结束,叶西九和叶西风不由得在心里想,难怪两人要换着打,这实在是个体力活。
听着九节鞭打在叶西洲身上的声音,叶西九和叶西风的感受也不太好。
除了叶西洲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看着就十分惨烈以外,还因为没有挨过家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他们两个也曾跪在那里领略过家法的风姿。
两人想到这里,不禁同情的看了一眼叶承允,这小身板,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但皮,是一定要脱三层的。
凡是参与宗族事务的人,都学过怎么执行家法,既不会将人打死,也不会将人打残,罚的就是一个皮肉之苦,和养伤时下不了床的难受。
叶西洲常年驻扎在军营里,身体素质好的没话说,可能会有那么一点例外,但也绝对例外不了多少。
叶西庭这边动作一停,叶西九、叶西风就赶忙过去扶他,饶是他负伤无数,也难免脸色难看,步伐踉跄。
叶西洲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怎么可能没事呢。
叶西洲从战场下来,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外伤,今天又挨一顿家法,若是不赶紧看伤,落下伤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叶西洲却说:“找些纸笔来。”
叶西九着急的说:“找纸笔干什么?你这伤得看大夫!”
叶西洲说“我会在族里留两日,这两日就住在祠堂,你们找些纸笔给我,我有事情吩咐你们。”
叶西九闻言,皱了皱眉,但也只好先按叶西洲说的做。
“那我先扶你坐下。”
叶西洲没有拒绝,坐下之后,细细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自打他来祠堂起,闲杂人等就被他的侍卫拦在外面,一直到现在,叶氏族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直有人从祠堂里抬出去。
那些被抬出去的人,不太可能到处嚷嚷自己为什么被罚,而一连这么多人受罚,族人们也深知不会是小事,估计也不会有兴趣打听,以免给自己惹上麻烦。
可若是族长和族老都自请了家法,族人们肯定会问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事,连族长和族老都没有幸免。
是以,叶西洲拼着一身伤不治,也得赶紧给族人们一个交代,以免引起族人恐慌。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他和族老已经挨了家法,事情也说好是按家事处理,便不能再走明路,平白落政敌以把柄。
但一点实话不说,也是不行的。
这么多人挨家法,足足罚了一上午,若是给出的理由没有说服力,族人们不可能会信。
叶西洲头疼,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背后亦是火辣辣的疼,眉头便也越皱越深。
忽的抬头,见叶承允还站在原地,眉头皱的更厉害。
叶承允神色一凛,立刻做足了心理建设,快步跪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对一旁持着九节鞭的叶西庭说:“我准备好了,族叔,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