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姨娘的小厨房里,赵琳熬了一碗百合莲子银耳羹给赵老爷,又给白姨娘做了两个小炒。
冬天黑的早,一家子人仰马翻到现在,还没一个吃上晚饭。
离开白姨娘的院子,赵琳也忍不住叹气。
叶西洲不知道作何安慰,只能紧紧跟着。
赵夫人有钱语这个孙媳妇照看着,一切都妥当。
赵琳去看了两眼,心知赵夫人是装的,现下早已经睡了。
要不说家里最聪明的还得是她母亲,赵琳对钱语说:“苓姐儿年纪小,晚上离不开人,你回去吧,这一会儿让我二姐来。”
钱语没反驳,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赵琳转身和赵夫人的贴身嬷嬷交代两句,没多久也退了出去,叶西洲就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就问:“怎么样?”
“没什么事,我们去前面吧,看看我三哥六哥怎么样?”
“嗯。”
叶西洲沉默着跟着赵琳身边,忍不住去看她的眉眼:“冷不冷?”
赵琳出来的着急,忘了多穿件衣服,方才和赵老爷吵架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安静下来,突然觉着冬夜里的风,都往身上扑。
赵琳说:“还行,倒也不是不能忍。”
叶西洲和赵琳走的近了些,稍稍为她挡了一些风。
赵琳叹口气,说:“没必要,我不觉得冷,就是从家里跑过来,喘的心口疼。”
叶西洲心疼的皱了皱眉:“什么毛病?”
赵琳说:“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不知道什么毛病,稍微走得快了就心慌,但打架逃跑翻墙揍人倒不会。”
叶西洲有些想笑:“你确定,你不是心理作用。”
赵琳说:“当然不是,打架翻墙需要用到功夫,一动起来七经八脉都通了,自然哪哪都畅快,走路吵架谁没事还动个内力疏通经脉,我有这么勤学苦练吗?”
叶西洲说:“那不就还是你体弱,整日待在家里犯懒,什么也不动,连身体都快忘了你会武功。”
赵琳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叶西洲一般见识,什么冷不冷的,走快点到屋里不就行了。
赵琳走得飞快,叶西洲在后面游刃有余的追着。
叶承瑄和叶承珲见赵琳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以为是她挂念两位兄长,忙说:“母亲放心,三舅和六舅已经上好药了。”
赵琳透过屏风看一眼,两人确实是在收拾了,便随意捡了个地方坐着,几个孩子也都乖巧的坐在屋里。
不久,赵玥也从赵姨娘那里回来了,赵琳问:“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赵琳放心了,从里面出来的赵明易也放心了。
赵琳见他长舒一口气,便问他:“你既然知道事情会这样,干嘛还非要说。”
赵明易也很理直气壮:“什么时候说不是说。”
“那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说,这还有两天就小年了,马上就是除夕,接着就是大年初一,完了元宵,你就不能再等上一段时间,这大过年大过节的,你就非得要挨这顿打吗?离你上顿打才过去多久,你还连累孩子陪你一起,你好不好意思?你还让人火急火燎的去找我,说父亲快被你气死了,可怜我都进门了才知道真相,你拿我当猴耍呢?”
“那我要是说我挨打了你能来救我吗?”
“那当然是不能,你皮糙肉厚的,谁能把你打坏,父亲就是再拿两根棍子,你俩也不一定有事,我干嘛要来讨这个嫌。”
“那不就结了,你不来谁替我吵架,你不替我吵架,我怎么以退为进?”
“那你以退为进,进到什么了?一顿棍子吗?”
赵明易噎了一下,突然觉得后背有点疼,赵琳说:“而且你的事情他不都已经知道了,你给他时间让他消化一下不行吗?”
“那我不是想赶在过年的时候把人带回家过年吗?”
“那我应该夸你痴情种吗?”
“……那倒也不必。”
赵琳:“……”
“起码有件事情是好的。”赵明易沉默了一会儿,强词夺理说:“他虽然把我打了,但他也把我孩子打了。”
赵琳就看着赵明易不说话,眼神问他:这算什么好事?
赵明易说:“你刚才跟他吵架的时候不是说了,不是他的孩子他就不要管,不似他的儿孙他就不要打,现在他不仅管了,而且打了,这要是不认,说不过去吧?那来年我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孩子回江南上族谱了?挨一顿打有个家,怎么想都很划算啊。”
赵琳对此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鄙视。
赵玥见状,无奈笑了一声:“你就不问问你孩子的想法吗?”
赵明易说:“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是身为老子都挨打了,他们身为小子挨顿打怎么了?”
赵永冲、赵永湍和赵含光看向自家老爹,表示很无语。
赵琳叫赵含光和赵扶桑过来,递给她们一小盒凝胶,说:“这个是防止伤口留疤的,你们两个今晚先用着,明天我再叫人给你们送来一些。”
“谢谢姑母。”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的说着,赵琳心疼的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看着两人脸上明显的一道血印子,赵琳对赵明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更加鄙视。
“看看你,这要留疤了怎么弄?”
“该怎么弄怎么弄,嫁得出去嫁,嫁不出去留家,老子又不是养不起。”赵明易很不当一回事的说。
赵琳气急:“三哥,你看他。”
赵明华瞥了赵明易一眼,问赵琳:“你之前把父亲的私印偷了,是吗?”
赵琳说:“别说那么难听,我那是拿,是借,不是偷。”
赵明易“切”一声:“自欺欺人。”
赵琳气的握拳,听见赵明华问:“你能不能把父亲的私印刻出来?”
赵琳愣了一下,问:“你要干什么?”
赵明华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仿照父亲的笔迹写一封信,盖上私印,送给祖父,然后拿着祖父的信给父亲,先把他们族谱的事落定,以免来日我们出了意外,他们无家可归。”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甚至有些悲伤,赵含光说:“不至于吧?再说,我们自己也能过挺好,你们也不用非得……”
赵琳把赵含光和赵扶桑搂到怀里,安慰她们说:“没事,就是说假如,人生总有很多意外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这是在提前安排后事,呸,提前安排以后。”
“上了族谱,你们就是赵氏一族的人了,就算生来无父无母,以后也是有归宿的人了,婚丧嫁娶,将来都会有人帮忙,最坏的结果就是……”
赵琳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们父亲将来如果出了意外,他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不然到时候你们无名无分,连抢都没机会。”
赵含光和赵扶桑把头埋在赵琳怀里,安安静静的。
赵琳心有不忍,但还没忘记问自己三哥以假乱真的事。
“三哥,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代笔父亲和祖父,两头欺上瞒下,这是不是有点不好?”
赵明易嗤笑一声:“咱家就是窝囊的爹,无情的娘,狠心的男人,恶毒的女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幼,没有一个好人,就别说什么好不好的了,我觉得这办法甚好。”
赵玥哼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孩子们的族谱落定,户籍也办好了,你跟你心上人的事,可就没人管了。”
赵明易难以置信的问:“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管了?不都说好了要帮我?”
赵琳说:“帮你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搞不定自己的事情,说出去都不丢人吗?尤其还是情情爱爱的事情,我嘞个老天爷啊,你那心上人是有多好。”
赵明易要说什么,被赵琳抬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