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挥一挥,欲上马车,大理寺卿出手又拦了一下。
“夫人,下官勤谨好学,愿请教夫人。”
赵琳说:“那你把刺客脸皮剥下来,然后放到火上烤一烤。”
大理寺卿张大了嘴巴:“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那些刺客的面皮剥下来,放到火上烤一烤,易容蛊就会无所遁形,到时就能看见那些刺客的真实面容,因易容蛊是食血肉而生,无论生腐,所以照常情况下,都会随尸体一起埋入土中,除非你们要一直留着,否则永远不可能知道那些刺客究竟来自哪里。”
大理寺卿的惊讶溢于言表,随即便是向赵琳道谢:“多谢夫人帮忙。”
说完,顾不上再和赵琳、叶西洲寒暄,着急进大理寺。
赵琳在他后面追着说:“不谢,我这是看在咱们过往的交情上。”
大理寺卿听见这话,脚下一个踩空,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来。
他们能有什么交情,还不是赵琳三进大理寺的交情。
赵琳看着大理寺卿进去的背影笑了笑,说:“我们回去吧。”
“嗯。”
——
平阳侯府。
叶承瑄和叶承珲一直等在大门后,赵琳和叶西洲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了。
“怎么在这等着,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往里走走。”
“我们担心母亲,就想早点见到母亲。”
赵琳说:“我没事,咱们回去再说吧,枫哥儿他们几个都在海棠苑吗?”
“是,弟弟妹妹们都在等母亲。”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
赵琳和叶西洲到了海棠苑,果然见孩子们都翘首以盼。
赵琳笑着说:“人不大,操的心都挺多,年前没跟着先生上几节课,过两天你们二哥三哥去上书房,你们是不是也该去前面找小荀先生了。”
“哎。”叶承颐趴到桌子上叹气:“就不能再晚几天吗?”
赵琳说:“你想晚几天?”
“过几天不是还有倒春寒,等倒春寒过了?我们二月二逛完庙会了?”
赵琳笑着点点叶承颐的额头:“真是美得你。”
叶承颐就只顾着笑,赵琳说:“你扭头,看看你父亲的脸。”
叶承颐听话,稍一把眼神分到叶西洲脸上,就立刻端正了坐姿。
叶承瑄偷偷笑了一下,这才公平嘛。
叶承颐轻声问赵琳:“是他吗?”
赵琳拿出大理寺仵作给的玉佩,叶承颐说:“这不是你给他的吗?”
“是我给他的,所以这玉佩有个别人不知道的小关巧。”
赵琳说着,动手将那玉佩旋转成信封模样,用力倾倒之后,里面出现一个小纸条。
赵琳看后,递给叶西洲。
叶西洲看完,叹了口气。
叶承瑄问:“父亲,是什么?”
叶西洲犹豫了一下,将纸条给了他,于是这纸条便在几人中间传阅开来。
赵琳由衷的问叶西洲:“你之前不是查过柳青青,说她没问题吗?那她是才和姜国公勾搭上的,还是一早就勾搭上了?”
“消息确实没有问题,她应该是最近才和姜国公接上头的,我稍后让人再去查。”
“那你和姜国公同朝为官来看,你觉得姜国公是个什么人?”
“姜国公祖上是陪高祖帝打天下的人,门生故吏遍布大齐,为人刚正不阿,清廉宽厚。”
“那你们叶家也是陪祖上打天下的,为什么我没见你们门生故吏满天下,你死的时候,我都没见有人来帮忙。”
叶西洲说:“叶家人脉多在行伍,我掌军出征,不便与他们交情太深,且家族历代人脉,都是传给家主和宗子,而非夫人。”
“……你牛。”
叶西洲不敢接赵琳这话,只说:“夫人也厉害。”
赵琳“呵呵”笑两声,说:“话说,姜国公和你们叶家祖上有仇吗?我不记得我跟姜家打过交道,或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啊?”
叶西洲眼神微眯:“祖上没仇,不代表最近没有利益之争。”
“你们有什么利益要争?”
“你昨晚去姜国公府,都发现了什么?”
“你不应该先斥责一下我翻墙的小人行径吗?”
叶西洲:“……”
赵琳:“……”
“母亲…昨晚…去…姜国公府…是因为……怀疑那些刺客和姜国公府有关系吗?”叶承瑄语速极快的问完后半句,一脸紧张的看着赵琳。
叶西洲也看着赵琳,想知道她的怀疑从何而来。
赵琳说:“直觉,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们要叶承玚干什么?他都被我们撵出去了,这在文武百官眼里,还有利用价值吗?”
叶西洲说:“叶承玚有个孩子。”
“那又怎么了?儿子都不认,会认孙子吗?”
“你心软。”
“哪个眼瞎的看我这么走眼。”
叶西洲看着赵琳:“不是吗?”
赵琳沉默了一下,说:“是,也不是,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要叶承玚和那孩子要挟我们什么?”
“不用干什么,血浓于水,只要他们在姜国公府的船上,平阳侯府就有脱不掉的干系。”
“真损,早知道你就该同意我把他送到我四姐那,不过话反过来说,我们能不能也去抓一个姜国公的孩子,然后干点坏事把姜国公拉下水。”
叶西洲想了一下赵琳刚刚说的,问她:“你想干什么?”
赵琳:“呃……”不是很能说得上来。
干坏事的话,好像干什么都不好。
叶承颐忍不住笑了两声,赵琳烦躁的“哎呀”了一声:“真是烦死了。”
叶承珲和叶承枫都微微笑了下。
叶西洲问:“你还没说,你在姜国公府,都打探到了什么?”
赵琳说:“我可能看见他们母亲了。”
众人反应了一下,都看向叶承枫和叶承祁,叶承枫说:“能画个像吗?”
“你稍等。”
赵琳让人取来笔墨,三两笔便勾了一个美人。
叶承枫说:“她确实是我母亲。”
赵琳说:“那姜国公说的侄女可能就是她,她想认你们回去,不过你们父亲真没跟你们提过一点东西吗?”
叶承枫和叶承祁努力想了想,最后面带歉意的摇了摇头。
“没有。”
“行吧,你们也别太在意了,不过短时间之内,你们是没法和她相认了,走到大街上,最好也别认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生病了,失忆了,明白了吗?”
叶承枫和叶承祁慎重的点了点头。
赵琳放下心来,和叶西洲说:“事情就这么多,剩下的都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了啊。”
说着,赵琳要往后面书房去,叶西洲叫住她:“我还有两件事情要问你。”
赵琳复又坐下:“你问。”
“大理寺的时候,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用了易容蛊的?”
“学过啊。”
“为何要学这种东西?”
“这算是你要问的第二件事吗?”
“……不算。”
“那你问第二件事。”
叶西洲吸一口气,问道:“你们赵氏一族的藏宝图,藏了那么长时间,是怎么没有一点风声的。”
这个问题叶西安之前也问过,但当时叶西洲半信半疑,后来又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就以为赵琳是随口胡诌的。
没想到后来除夕夜随口一问,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
此时,叶西洲莫名觉得,姜国公的图谋,可能跟赵氏的藏宝图有关。
赵琳说:“可能是祖宗保佑吧,因为据我所知,每当有别有用心的人出现,族中就会恰好出现几个厉害的后人,然后保族中上下风平浪静,化险为夷。”
“是以,族中有训,读书可以,但最好别做官,做官也可以,但别做太高,族老们更是讨厌,谁家出现了特别能干的子弟,因为这可能意味着,十年二十年之后,族中会发生一件,或多件,不那么太平的事,而这个能干的后人……多半是英年早逝,这是赵氏一族传承数百年,族长和各位族老们得出的结论。”
赵琳说完,沉默片刻,继续开口道:“所以说什么赵氏清流,其实是生死重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