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阁的晨钟在寅时三刻提前炸响,青铜音波震碎东侧星枢塔的琉璃瓦。昭月踩着飞溅的瓦片跃上塔顶,发现星轨罗盘的玄铁指针正渗出星砂——那些荧蓝色的颗粒在空中凝成初代阁主的脸,嘴唇开合间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这不是钟声......是心跳。\"陆明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机械心脏的透明舱盖不知何时打开,齿轮咬合声与钟鸣完全同频。星砂突然暴动,凝成锁链缠住他的脚踝,将人拽向塔底沸腾的星砂池。
昭月剑锋劈断三根锁链,掌心被星砂灼出焦痕。伤口接触到陆明洲腕间渗出的血时,异变陡生——两人的血珠在空中交融,凝成微型浑天仪,将星砂池的吸力暂时屏蔽。
\"原来星枢盘要这样修复。\"大长老突然从暗处走出,手中青铜命牌映着星砂幽光,\"昭月师侄的血,正好补全初代阁主留下的缺憾。\"
海底熔炉的青铜闸门被星砂蚀穿时,昭月看见骇人景象:三百具冰棺悬浮在岩浆之上,每具棺中都封着脖颈带新月疤的陆明洲。最中央的玄冰棺椁里,初代阁主双手交叠于心口,指缝漏出的命牌刻着\"甲子年七月初七\"——正是今年陆明洲的生辰。
\"别看!\"陆明洲捂住昭月的眼,机械手指却被星砂侵入。他的虹膜突然泛起青铜光泽,口中发出初代阁主的声音:\"乖徒儿,该归位了。\"
星砂池的吸力暴涨,昭月反手将佩剑刺入陆明洲肩胛。剧痛让他恢复清明,两人交融的血液在剑身烙出蜜渍纹路。当剑锋插入熔炉核心的瞬间,所有冰棺应声炸裂,初代阁主的遗体突然睁眼,胸腔内嵌的星枢盘碎片正与陆明洲的心脏共振。
子时的潮生阁地脉裂开深渊,七十二名星沙化弟子在崖边跳起祭祀舞。他们的指尖射出荧蓝光线,被照到的松柏瞬间化为星砂。昭月挥剑斩断三道射线,发现弟子们舞姿竟与《碧海潮生诀》第七式\"星坠\"的运功路线暗合。
\"这是活人祭阵!\"陆明洲扯开领口,机械心脏泵出液态星砂。当星砂触到弟子们的光线,空中突然浮现三百年前的星图——初代阁主站在同样的位置,手中青铜剑刺穿的正是少年陆明洲的胸膛。
昭月的剑突然脱手,被星砂凝成的初代幻影握住。当幻影使出\"星坠\"时,她本能地使出相克的\"月涌\",却发现这招需要刺向陆明洲的机械心脏。
血月祭坛从星砂池底升起时,陆明洲正被七十二道星砂锁链钉在浑天仪上。大长老捧着初代阁主的命牌狞笑:\"星枢盘最后一块碎片,就在这具躯壳里。\"
昭月的剑锋在命牌三寸前停滞——牌面突然映出记忆幻象:十五岁生辰那夜,是她亲手将星枢碎片封入陆明洲心脏。而当时倒在地上的初代阁主,手中攥着的竟是刻有\"昭月\"二字的命牌。
\"动手啊!\"陆明洲突然挣断锁链,抓住剑尖刺入自己心口。星砂飓风从他伤口涌出,凝成初代阁主的虚影。当昭月想要收剑时,发现剑柄不知何时被蜜渍纹路焊死在掌心。
初代阁主的虚影握住昭月持剑的手,星砂在他们周身凝成战甲。当剑锋完全没入陆明洲心脏时,血月突然碎裂,迸发的星砂雨淋在祭坛冰棺上——棺中沉睡的初代昭月睁开双眼,额间浮现与现世昭月相同的星砂纹。
陆明洲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命牌。随着他手指的用力,命牌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碎成了数片。
其中一片命牌碎片从他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昭月定睛一看,发现那碎片中竟然藏着半块染血的蜜饯。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陆明洲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一阵狂暴的星砂暴突然席卷而来,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
星砂暴如同一股巨大的黑色旋风,带着无尽的沙尘和能量,瞬间将陆明洲和他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了进去。
当星砂暴渐渐平息,昭月艰难地从砂堆中爬了出来。她的身上沾满了沙尘,狼狈不堪。然而,她的目光却被手中紧握着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块星枢盘的碎片。
这块碎片此刻正散发出奇异的光芒,疯狂地吸收着血月残光。昭月凝视着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突然,她意识到祭坛上的冰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躺在冰棺中的人,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笑声从潮声深处传来。那笑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一丝久远的气息。
昭月猛地抬起头,只见初代昭月正从海面上缓缓走来。她的步伐轻盈,如同踏在水面上一般。而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海面都会凝结出一块新的星砂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