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风卷着碎雪掠过落雁峰,秦昭月的素衣外罩着玄渊阁暗卫送来的墨绿斗篷,斗篷边缘绣着的潮生纹在风中翻卷,与她掌心的金色齿轮纹路同频震动。三日前在祭典台断裂的合璧双箫此刻已修复如初,箫身的凤凰尾羽间多了一丝鹤形暗纹——正是昨夜路过“鹤先生之墓”时,碑文上的剑痕自动融入的。
“小姐,峰顶云雾里有三十六处齿轮机关,与镜渊潭的结构相似。”暗卫首领单膝跪地,指尖划过冻裂的石缝,“石缝里嵌着半片‘落雁纹’剑鞘,应是十年前长老会余孽所留。”
秦昭月点头,目光落在十丈外的断碑上。“鹤先生之墓”五个大字已风化大半,碑后隐约可见剑刻的《碧海潮生诀》图谱,第七式“鹤鸣九皋”的剑痕尤其清晰——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招式,总说“鹤鸣可破万壑雾”。
“明洲哥,你守在碑下。”她将赤铜箫递给陆明洲,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你的往生印与齿轮机关共鸣太强,贸然进山恐被祭典核心感应。”
陆明洲欲言又止,看着她颈间重新戴上的双生玉佩,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峰顶若有异动,我便用赤铜箫吹‘焚心引’为号。昭月,当年师叔伯们说,鹤先生是初代阁主的佩剑……”
话音未落,山雾突然凝结成冰,三十六具齿轮傀儡从雪地里破土而出,关节处的“落雁纹”剑疤泛着冷光。秦昭月玉箫一横,《碧海潮生诀》第七重“鹤鸣九皋”应声而起,清越箫声如鹤唳长空,震得傀儡关节处的齿轮纷纷崩裂。
“果然是玄渊阁的音波功!”雾中传来阴鸷的冷笑,三道黑影踏齿轮而来,手中握着的正是十年前灭门案的凶器——落雁刀,“圣女大人来寻鹤先生,是想解开初代阁主的‘齿轮剑冢’?”
秦昭月瞳孔骤缩,这三人的招式路数与当年杀父仇人如出一辙,刀刃上缠绕的黑灰雾气,正是祭典核心渗出的混沌气。她玉箫连点,吹出“潮生七叠浪”,七道水浪虚影层层叠加,将最前方的落雁刀震得脱手飞出。
“十年前你们用落雁刀斩我同门,今日便让你们听听,鹤鸣如何破落雁。”她足尖轻点断碑,借力旋身,箫声陡然拔高,化作“鹤鸣九皋·裂云式”。肉眼可见的音波如鹤喙般尖锐,竟将山雾生生劈开,露出藏在雾后的青铜剑冢——九把断剑呈齿轮状悬浮,每把剑身上都刻着玄渊阁禁术。
“不好!她要唤醒鹤先生!”中间的杀手慌忙结印,落雁刀上的黑灰雾气化作锁链,缠住秦昭月的脚踝。她不慌不忙,玉箫划出圆弧,吹出“潮平两岸阔”的安抚之音,锁链竟在音波中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祭典”咒文。
“原来你们用混沌气腌渍鹤鸣剑,难怪剑冢会被污染。”她指尖抚过最近的断剑,剑身突然发出清鸣,十年前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鹤鸣剑认主,需圣女血与潮生魂。”咬破指尖,金血滴在剑痕上,断剑竟发出七彩流光,齿轮状的剑鞘自动脱落。
“昭月!”陆明洲的赤铜箫突然从下方射来,替她挡住偷袭的落雁刀,“剑冢在吸收你的魂火!”他胸前的浅红疤痕此刻亮如血月,与悬浮的齿轮剑产生共鸣,“用双箫合璧的‘剑潮共鸣’,当年初代阁主就是用这招炼化鹤鸣剑!”
秦昭月会意,双箫在空中相击,化作半青半红的光剑。她运转《碧海潮生诀》的“心剑合一”,将音波功融入剑招,清越的箫声中竟夹杂着剑鸣,每一道音波都化作剑气,精准刺入齿轮剑的轴芯。
“当啷——”
九把断剑应声落地,却在触地的瞬间重新拼合,化作一把刻满潮生纹的青铜长剑,剑柄处镶嵌着与她掌心相同的金色齿轮。秦昭月握住剑柄的刹那,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初代阁主与圣女并肩站在齿轮核心前,鹤鸣剑插入核心的瞬间,混沌母巢的黑雾退散。
“原来鹤先生不是剑,是初代阁主的佩剑剑灵。”她看着剑身上浮现的“潮生剑冢”四字,突然明白为何朱砂痣少女要寻此处——那少女手中的半块玉佩,极可能是剑灵的残魂所化。
“圣女大人好手段,可惜晚了!”为首的杀手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与祭典核心相同的齿轮印记,“鹤鸣剑冢本就是祭典的最后一道锁,你激活剑冢,反而帮我们打开了深渊入口!”
地面剧烈震动,青铜剑冢下方裂开深不见底的深渊,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齿轮转动声。秦昭月看见深渊底部悬浮着比镜渊潭更大的齿轮核心,核心中央,竟封印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那是初代圣女的石像,心口处插着半把鹤鸣剑。
“那是……初代圣女?”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手中的鹤鸣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上的潮生纹与石像胸前的齿轮印记完全吻合,“你们用她的石像镇混沌母巢,又用鹤鸣剑锁她的魂火?”
杀手们发出疯狂的笑声,纷纷跳入深渊,齿轮核心的转动声顿时加快。秦昭月正要追赶,却见深渊上方浮现出由落雁刀组成的齿轮阵,刀刃上的黑灰雾气化作锁链,将她与陆明洲困在中央。
“明洲哥,用‘双生破阵式’!”她将鹤鸣剑抛给陆明洲,自己则握紧合璧双箫,“你以剑破阵,我用音波震核心!”
陆明洲接住剑的瞬间,胸前的疤痕与剑柄齿轮共鸣,整个人化作流光穿梭在刀阵中,鹤鸣剑所过之处,落雁刀纷纷崩裂。秦昭月则吹出《碧海潮生诀》最强杀招“潮生焚心”,音波与鹤鸣剑的剑气交融,在深渊上空形成巨大的凤凰虚影,尾羽直指齿轮核心。
“轰——”
核心表面的封印轰然破碎,初代圣女的石像睁开双眼,眼中倒映着秦昭月掌心的金色纹路。而在石像心口,半把鹤鸣剑正在缓缓抽出,剑身上沾满的黑灰,正是十年前祭典残留的混沌气。
“昭月,石像怀里有东西!”陆明洲在激斗中大喊,秦昭月这才看见石像怀中抱着一个锦盒,盒盖上刻着与朱砂痣少女相同的朱砂点——那是玄渊阁“朱砂使”的标记。
她来不及细想,玉箫突然发出清越长鸣,竟穿透了深渊的混沌雾,将锦盒吸到手中。打开的瞬间,里面掉出半块玉佩和一卷羊皮纸,玉佩中央的朱砂点与少女鬓角的痣一模一样,而羊皮纸上,赫然画着初代圣女与一个戴朱砂痣的女童——那女童的容貌,竟与寻鹤先生的少女分毫不差。
“原来她是初代圣女的转世灵童……”秦昭月的声音被齿轮核心的轰鸣打断,石像突然化作光点融入核心,齿轮上的咒文竟开始与她掌心的纹路同步转动,“明洲哥,核心在吸收圣女魂火,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齿轮崩裂的声音,一道黑影从核心中窜出,正是那日沉入镜渊潭的黑灰玉简碎片所化。黑影扑向秦昭月手中的锦盒,却被鹤鸣剑的剑气拦住,露出里面裹着的齿轮核心碎片——上面刻着“双生同命,祭典永继”八字。
“不好,这是长老会最后的后手!”陆明洲挥剑斩向黑影,却见碎片突然分裂成无数小齿轮,顺着秦昭月的金色纹路钻入体内,“昭月,用‘潮生洗魂曲’,快!”
秦昭月强忍着剧痛,吹出《碧海潮生诀》中最温和的“潮生洗魂”,音波如清泉漫过经脉,将钻入体内的齿轮碎片一一震出。但她清楚地看见,其中一片碎片在消失前,竟在她掌心的金色纹路上刻下了新的齿痕——那是祭典核心不甘的烙印。
当最后一片齿轮碎片崩解时,深渊的齿轮核心终于停止转动,化作一座刻满潮生纹的石碑,上面隐约可见:“朱砂启圣,双生归位,鹤鸣潮生,混沌永寂”。秦昭月扶着陆明洲站在石碑前,发现石碑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正是初代圣女的留言:“吾徒明月奴,若见此碑,便带朱砂使回玄渊阁,祭典之秘,在‘潮生殿’镜中。”
“明月奴……”秦昭月喃喃自语,这是她十年前在破庙捡到的名字,原来早就在初代圣女的预言中。她握紧手中的半块玉佩,发现玉佩背面刻着“朱砂使·鹤”,与少女鬓角的痣相互呼应。
“小姐,山脚下发现有人!”暗卫的声音从峰顶传来,“是那个朱砂痣姑娘,她带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说要见圣女……”
秦昭月与陆明洲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手中的鹤鸣剑。剑身上的鹤形暗纹此刻正朝着山脚方向颤动,仿佛在指引同类。她忽然想起羊皮纸上的画像,初代圣女怀中的女童,手腕上戴着与少女相同的齿轮手链——那不是普通装饰,而是玄渊阁“双生使”的信物。
“去山脚。”她将锦盒小心收好,掌心的金色纹路在暮色中发出微光,“无论她是谁,既然带着初代圣女的信物,便是玄渊阁的人。”
落雁峰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在新出现的石碑上,将“碧血潮生”四字映得格外清晰。秦昭月踩着满地齿轮碎片下山,忽然听见陆明洲在身后低唤:“昭月,你的影子……”
她驻足回望,发现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竟合二为一,化作双鹤交颈的形态,尾羽拖曳出长长的潮生纹。而在深渊底部,那道被击碎的黑灰玉简碎片正悄悄重组,碎片上的“祭典永继”四字,此刻变成了“双生必亡”。
山脚下,朱砂痣少女正跪在雪地里,怀中抱着的青铜面具上,一道与秦昭月相似的金色齿轮纹路若隐若现。她抬头时,鬓角的朱砂痣与月光下的秦昭月掌心纹路,在雪地上投出相同的齿轮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