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的“潮生钱庄”悬在珊瑚礁群之上,十八根荧光珊瑚柱撑起贝壳状的穹顶,每道珊瑚纹都在流转着归墟星图的微光。秦昭月握着潮生剑,剑鞘光点直直指向钱庄暗格——那里埋着三百年前陆明洲留下的潮生纹玉佩,玉坠中央嵌着的,正是与她掌心相同的红痣碎晶。
“这是鲛人机括术的中枢。”鲛人长老鱼尾轻扫地面,贝壳砖缝里爬出荧光齿轮,“当年他为了给你打造能避归墟乱流的护符,偷偷潜入鲛绡宫偷学机关术,被巡逻卫砍伤了左手无名指。”
暗格“咔嗒”开启的瞬间,蓝雪突然化作无数银针射来,每根针尾都系着半片记忆碎片——秦昭月看见年轻的陆明洲躲在珊瑚丛里,左手缠着血布,却仍专注地在玉佩上刻着潮生纹,指尖血珠滴在齿轮上,竟让机括发出与《碧海潮生诀》同频的震颤。
“镜花魄!”她玉箫横挥,“幽澜鸣”的柔音裹住银针,却见宫主的血浪已破窗而入,短箫抵着归墟命盘,盘上七颗魄星正被强行扭转轨迹。
“秦姑娘倒是情深,”宫主指尖划过命盘,十七道血浪化作鲛人机括傀儡,关节处嵌着归墟之种碎片,“可知道这‘镜花魄’藏着的,是他明知偷学禁术会遭天谴,却仍要为你逆天改命的执念?”
傀儡们齐齐挥刀,招式竟是改良版的“潮生九阙”,刀风里夹着机括转动的咔嗒声。秦昭月旋身避开,潮生剑突然出鞘,剑刃上的红痣纹路与玉佩碎晶共鸣,竟在傀儡关节处映出陆明洲偷学的机括图纸——那些被划掉的错误线条,正是他三百年前反复试验的痕迹。
“原来每道改命的机括,都是他用伤换的。”她玉箫吹出“溯流光”,音波如细流渗入傀儡关节,“明洲,你总说自己是凡人,可你早就把凡人的痴,刻进了归墟的星图里。”
傀儡们轰然崩解,露出中央悬浮的潮生纹玉佩。镜花魄化作陆明洲的虚影,抬手将玉佩戴在她颈间,指尖掠过她左手无名指——那里,正与他三百年前的伤口位置重合。
“昭月,鲛人机括术的核心,是‘以心为轴,以血为轮’。”虚影的声音混着珊瑚齿轮的转动声,“当年我刻这玉佩时就在想,若有朝一日你要逆潮,至少能让归墟的乱流,伤不到你的指尖。”
宫主的命盘突然发出刺耳嗡鸣,盘上代表“镜花魄”的星点竟在玉佩光芒中强行归位。她咬牙祭出鲛皇骨笛,笛音与命盘共振,织成“血潮机括阵”:“既然你心疼他的伤,那便让你看看,他偷学禁术时,被鲛绡卫割去的半片魂魄!”
血浪中浮现出当年场景:陆明洲被十八道水刃抵住咽喉,左手无名指的血珠滴在机括图纸上,而他眼中倒映的,是襁褓里正在啼哭的秦昭月。秦昭月心口剧痛,玉箫险些落地,却感觉颈间玉佩突然发烫,将那半片魂魄虚影吸入红痣碎晶。
“够了!”她突然将玉箫与潮生剑交叉,双器共鸣激发出“潮生合璧·机括变”,音波化作齿轮状光刃,竟将命盘上的归墟星图生生逆转,“你以为用他的痛苦就能让我退缩?可知道这些伤痕,早就是我们逆潮的勇气!”
命盘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宫主踉跄后退,发现盘上“镜花魄”的轨迹已与秦昭月的命星相连。总纲末页突然爆发出强光,原本的“魄聚人散”四字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潮生双魄,生死同契”在蓝雪中闪烁,正是陆明洲的笔迹。
“不可能……”宫主望着逐渐崩溃的血潮机括阵,“初代阁主的契约明明……”
“契约是死的,”秦昭月握住玉佩,感觉里面封存的机括术正与她的玉箫共鸣,“可人心是活的。三百年前他能为我改命,三百年后我便能为他逆潮。”
镜中钱庄的珊瑚柱突然发出清越鸣响,潮生剑剑鞘上的光点已连成四魄归位的星图。鲛人长老从暗格里取出半张机括图纸,上面用鲛血画着归墟核心的逃生路线,角落处歪歪扭扭写着:“给月奴的逆潮船,齿轮要刻她喜欢的潮生纹”。
“下一站,现世的鲛绡宫旧址。”秦昭月望着命盘上的裂痕,那里正透出归墟边缘的微光,“第五魄‘水月’,藏着他为我偷鲛绡做箫穗的记忆,对么?”
宫主突然冷笑,退入血浪裂缝:“你以为集齐七魄就能圆满?归墟命盘的裂痕里,藏着初代阁主最狠的算计——”话未说完,裂缝闭合,只留下半片刻着“魄散”的鲛绡。
蓝雪渐止,镜花魄的虚影在玉佩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秦昭月摸着颈间的潮生纹,感觉那里传来与潮生剑相同的震颤。她知道,宫主的警告不过是归墟最后的挣扎,而总纲里的“生死同契”,早已在三百年前的炊饼模、镜中阁的钟鼎、钱庄的机括里,埋下了逆潮的种子。
海风穿过珊瑚穹顶,将机括图纸上的碎雪吹成“等你”二字。秦昭月握紧玉佩与玉箫,潮生剑的剑光映着她坚定的眼——哪怕归墟命盘裂痕里藏着万劫不复,她也要带着他的七魄,在潮生箫响时,劈开那道横亘三百年的生死潮。